“小姐,小姐,你別跑。”蘇州熱鬧的大街上,一位嬌俏可人的小書童模樣的人追著眉清目秀的年輕公子,直喊小姐。
翠煙這個丫頭,怎麼回事啊,都叮囑過好多遍了,怎麼還是一口一個“小姐”的喚個不停,照此下去都給別人知道我是女扮男裝了。
“對不起,小……,公子。你不要跑嘛,我追不上你了。”
我是汴京城水家的女兒,名喚水衣,父親是做販茶生意的,長到這麼十七歲這麼大了,都沒出過汴京城,父親自是不允我出行,所以此番我當然是溜出來的,女扮男裝帶著我的貼身丫頭翠煙和一個小家丁跑到蘇州來玩了。
想我這眾人眼中的水家打小姐卻從小獨生長大,母親因難產而去,父親水元成對我因是疼愛有加,雖又娶了一房,但是前年才勉強的生下一男,也是我的幼弟,父親說是為了緬懷母親,一直也不曾將姨娘扶正。可以說是我是在眾星拱月的環境下長大。翠煙看到書上一段話,她就總是拿來形容我。生的是純情清新,一股脫俗情態自內而外散發。柔順的柳葉眉,一雙秋水般明眸細長明媚,秀挺的瓊鼻,玉腮微紅,點絳般的兩瓣櫻唇,潔白如雪的嬌靨甚是美豔,如玉脂般的雪肌膚色奇美,身材綽約,嫻靜自若。還說此刻雖扮為男裝,卻也是說不出的俊秀儒雅。她一番讚揚,卻聽我的甚是難為情。
“當然得快點走了,承岩哥還在善來客棧等我們呢。”
“小……,不是,公子,你就這麼急著見柳公子啊,我們三個一路結伴南下,他不過是分開了兩個時辰,先去打點客棧,購買必需的東西而已。我聽說過,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公子這是兩個時辰不見,就如隔兩年了。”翠煙說著說著就開始打趣水衣了。
我一心急著見承岩哥,可翠煙總拿我打趣。看來不教訓她一下子真真是不行了。
柳承岩是我們家的遠房表親,聽父親提及,說是家中敗落以後,去到汴京城投靠我們家。想那當時,承岩哥剛來時隻有十三歲,我也隻有十歲而已。記得初見時,他怯怯的,都不敢抬頭看我,可是看到父親時,下跪叩首,卻是那般謙遜有禮。兩顆幹淨的心或許是那麼容易暗許,就這麼過了幾年,而今我們都越發都大了。我也總喜歡喚著他陪我玩耍,在我心裏,承岩哥自是與別個不同,但承岩哥總是對我忽近忽遠的,我也並不埋怨,我知道承岩哥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因為他無意間曾提及,水家畢竟不是柳家,水府成不了他的家。
此次我定要纏著承岩哥帶我出來見識見識。承岩哥一直奉爹爹的話如聖旨一般,記得兒時父親不允他帶我下水采蓮蓬,無論我再怎麼的軟硬兼施讓他攜我去玩,他都再不肯聽的。不曾想此次我一提出要偷溜出來玩,承岩哥竟然爽快的應下了。
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既然已經溜出來了,下一站就到杭州去一趟吧。我篤定父親對我疼愛有加,雖然我這次冒天下之大不韙了,但一定會得到父親原諒的。
“公子,你就那麼傾心於柳公子嗎?”我漫天的幻想卻在翠煙的話裏打斷。
“承岩哥哪裏不好。”
“柳公子哪裏都好,可是他一無功名,二無家世,老爺會讓你下嫁柳公子嗎?”
“翠煙,你怎麼也這麼勢利啊,柳公子的才華是雄厚的家世比得上的嗎?而且以他的才華,功名那是遲早的事。”
“公子,不是我勢利。老爺雖說疼愛小姐,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婚姻的正道。”翠煙的話是這個社會的正道,不無道理。可我不在乎,我相信以承岩哥的學識才能,功名一直隻是早晚,待得他日有了功名,父親對他另眼相看,自是不必說的。
這一刻的我,心早已被情竇初開的溫情填充,我相信人生之美滿。隻可惜,我忘了一件事,人生沒有既定的道路,很多事都不是按照我們打算的方向行進的,包括我這次信心滿滿的蘇杭之行。多年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此次承岩哥心裏有著盤算才帶我出來,這趟我幻想的蘇杭之行真真是改變了我們的人生軌跡。可當時的我並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