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博第一次見到天晴的時候,其實是一個不怎麼好的天氣。

——大風,陰天,剛剛下過暴雨,氣溫攝氏十三度。

可是那個女孩居然隻穿著一件白襯衫,一條牛仔褲,一雙平底鞋,外加一件沒有扣上的修身風衣,兩手空空,身上也沒有任何其他裝飾,就這麼慢慢悠悠地從大學門口晃進來。

她的頭發留得不是很長,自然地散下來,也隻到肩膀下麵一點點,被風吹得亂飛,有幾縷都刮到了臉上——景博甚至都看不太清楚她的臉,可這樣了她也沒有伸手去撥,幹脆就半眯著眼睛,一步一步地慢慢晃到他麵前。

“……professor king?”她站在他麵前停了有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開口,聲音很低,一下子還聽不出什麼音色和音質,可是卻帶著不自覺的漫不經心的味道。

景博很禮貌地點了點頭,聲音溫和:“是,初次見麵,你好。”

“唔,抱歉……”她伸出右手與他輕握的同時,出乎景博意料,開口居然就是直接道歉,“我連著兩夜沒睡,而且剛剛才下飛機,腦子已經不太清醒了,如果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請你不要見怪。”

景博微微一愣。

這一次他終於聽清楚了她的聲音,與簡潔的裝扮風格相同,她的聲音很清澈,沒有許多女孩子刻意為之的嬌嗔和甜蜜,就隻是最本質的簡單幹淨,雖然帶著不可掩飾的疲倦和一絲低啞,可聽起來還是很舒服。

——讓景博突然就想起了英國少之又少的晴天。

“沒關係。”

對於女孩子,從小接受紳士教育的景博一直都是足夠寬容的。況且這位天晴小姐還是他好友的妹妹,自然會更加的溫和對待。

手輕輕握了握就鬆開,景博取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送給對方:“我已經聽gordon說過了天晴小姐你的事,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請多多關照。”

“唔,謝謝……”依舊托著懶洋洋的長音,天晴接過他的名片,頓了頓,才接著說,“可以的話,叫我shirley就好……【天晴小姐】什麼的聽著好奇怪。”

後麵一句,嘀嘀咕咕,聲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語。

景博想起來,昨晚好友打過來的長達一個小時的電話裏,除了再三囑咐他好好照顧自己唯一的寶貝妹妹之外,也提到過,這位小姐一直以來都旅居國外,對於【某某小姐】這樣有禮到一種境界的稱呼,她的確是應該不習慣的。

於是紳士果然很紳士地跟著改了口:“好,shirley,如果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叫我kingsley。”

天晴點了點頭,這一下動作,讓本就滑到她眉間的頭發紮到了眼睛。

她皺了皺眉,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狼狽形象,依舊還是頓了頓,她這才伸手去撥臉上的亂發。

一張漂亮的臉蛋出現在景博眼前。

他再次微微一愣。

其實,人很容易會出現一種慣性思維,例如初次見麵時,當你最先發現的是一個人的某一個特征時,就會以這個特征為基點,下意識地去想象這個人的整體麵貌。

景博也不例外。

當他聽見天晴那把幹淨的嗓音時,一個清秀的女子已經模模糊糊地浮現在他腦海裏,雖然沒有描摹出具體的麵部特征,但是總覺得這該是一個素雅而清澈的女生。

可事實正好相反。

天晴的五官居然是生來的豔麗,明明分開看的話,並不會出彩到哪裏去——眼睛沒有大到離譜的水汪汪,大風裏走了一圈,嘴唇也不是誘人的豔紅,臉上是疲倦的淺淺蒼白,看起來其實很應該有幾分寡淡索然的意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卻會透出一種自然而然的嫵媚。

莫名其妙的,隻要你看著她,就好像在看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就算隔著再厚重的霧氣也好,始終擋不住那幾乎快要滿溢出來的豔氣逼人。

出身名門望族,景博從小到大見過的美女絕對不少,但是真的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如shirley這樣,讓你一眼看過去,就會覺得這是一個漂亮到簡直過分的女人。

——景博想,他終於明白為什麼gordon昨天晚上會那麼緊張,大半夜還突然打電話過來吵醒他,還一再重複說【千萬要看好我妹妹,不要讓她被別人拐走了啊!】

這真是一個被拐風險很大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搬新坑啦搬新坑啦!給大家造成麻煩很抱歉,某弦在這裏謝過每一個願意追過來的親!萬分感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