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年間,佛宗當世鼎盛,主寺天寧落於大魏,南致南詔,東達幽燕,有大大小小佛寺三萬餘座。聲名傳世,遠致三苗九黎不毛之地,塞北胡人苦寒之處也傳有佛名。
天寧寺,近三十年間三次增建,現有主殿一座,專供僧侶誦經修佛;從店三百餘座,接應各方香客;內金胎佛像三千餘座,供香客禮佛;四方田產不知凡幾,供法師、武僧八萬與人,與大魏神京遙遙相對,世稱其為佛京。
三萬餘佛寺,天寧居中領四方。每年三大佛節,都是開封府最熱鬧的時候,各地的主寺組建僧隊,派遣最得意的弟子路途跋涉相聚天寧寺坐而論道,起而鬥法。宴請王公貴族,文臣武將入寺觀摩,亦有才子學士出入其中,但有出挑者可天下揚名。籍此機會,寒門書生赴天寧以求名貴賞識:街頭小販趕赴於此以逐薄利:又有善男信女燒香還願,流民乞人貪一口熱乎的四方齋,閑人懶漢圖個熱鬧,四方齊聚彙成盛極一時的天下盛況。
極樂九年,三大佛節中的盂蘭盆節將至,又值魏國國主五十大壽,魏國大赦,也給本就熱鬧非凡的佛京再添幾分喜氣,竟也讓遙遙相對的大魏神京清冷了幾分。
遠方的天色才微微泛起魚肚白,開封府的清晨就被城西偏門口的叫罵聲打破了寧靜,一隊執勤的差人在一位小尉的帶領下查驗著四方趕來行人的路引,一隻見那小尉差帽歪斜,倚在城牆上打著哈欠,向身旁麵色老成的差人抱怨道:“這些個沒錢的驢皮子成天這麼趕早,小爺已經有半個月沒睡一天好覺!”一旁的差人麵目含笑,躬身附和道:“好叫小爺知道,這每年的盂蘭盆節將近,總是咱個最忙的時候,這天下人一骨碌地往開封府裏鑽…咱西門就是那些個窮苦書生,販夫走卒,流民乞人趟著這西城不收入城費可勁兒從咱這鑽,那些個王公貴人,法師僧隊哪個不是從那東正門進哩,不過咱也就受累個十天半月,要不等領了餉,咱請李爺去那杏花園喝兩盅?!”那小尉舔了舔嘴唇,笑罵道:“你個賊囊球,盂蘭盆節那梨香院花魁風語仙子開台公演,酒水管夠,老子要吃屁的杏園的酒?!”小尉說到興起,不由一眼望見城門口塵霧中影影綽綽看不到頭的人龍,氣罵了一句,倚著牆角補起了瞌睡…
佛節將至,南詔、幽燕、三苗皆有車隊啟程,浩大聲勢驚起滾滾塵煙,奇怪的是,往年四方來聚,今次卻獨獨西麵不見動靜…
佛宗傳致西域,融入當地人的風俗習慣,與本土的黑教包容並化,不斷發展壯大,形成了獨特的西域佛教,密宗。密宗以其獨樹一幟的佛經解讀揚名天下,每有天賦卓絕之輩於佛節盛會上大放光彩。
密宗背倚祁山建寺三百餘座,坐落起伏卻不過陰山,其中以天龍寺為最,臥局祁山,遙對陰山,引領諸寺。越過金碧輝煌的天龍寺正殿,其後山又是一片仙氣儼然,隻見那盤虯老鬆下一麵容枯槁的老僧盤膝打坐,麵色安定。卻又見山腳下一小小沙彌著急忙慌的向山上奔來,小和尚急急勻了幾口氣,方才立定道:“師傅,金帳王庭來人了,問咱們什麼時候啟程去參加佛京盛會哩?師傅,盂蘭盆節要不了幾天了,現在不動身怕是來不及了呢!”老和尚眉目含笑:“怕是我的好徒兒等不及去佛京舌戰諸僧,天下揚名了罷?!”小和尚摸摸腦袋,訕笑道:“上次答應師弟給尋了好些中原沒有的稀奇玩意,錯過了這次他得要傷心難過好一陣子了!”老和尚麵色稍凝:“玄法,天寧的師叔來信,西域可能遭逢大變,咱們此次怕是去不了佛京了,你且如是回可汗,讓他們自行去吧…”小和尚麵露失望,應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