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長又很短,很多又很少的故事。
風起雲湧,一片平靜的江湖,私下裏卻暗流湧動。
原是普通道觀,卻因為一人,轟動武林。老者離,新人繼。白華憑著身份,成了道觀掌事,從兩歲到如今,已然過去十幾年了。
道觀修心,修的是浮躁不安,修的是曆盡千帆,修的是色欲熏心。
而一個沒有經曆塵世的人,在道觀,修的是什麼?
白華本就已經是個赤子。一片雪白的經曆,一顆平靜的心。
在亂世,掛羊頭賣狗肉的道觀不盡其數,這個道觀也難以幸免,裏麵赤子又有幾個,他們在裏麵影響著別人,腐蝕著別人,而白華就是那個快要或者已經被腐蝕的人。
何況,道觀之外,還有一群人,催著他、等著他,完成他的使命。
他自從一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道觀,可以說是生長在道觀,八歲時,老道長死了,作為老道長唯一的弟子,他理所當然繼承道觀。
從小被一群人監督,他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隻知道有很多不認識的人來送禮,他們對他笑臉相迎,無論他是如何的發脾氣,這些人還是一樣的表情,就好像是帶了一張人·皮麵具一般,久了,他也不任性了,因為他無論罵什麼,做什麼,得到的都隻是奉承!
所有人都捧著他,敬著他,也管著他,記得小時候,那是一個春暖花開的時候,花肆意的綻放在一片片青草地上,被圍在四方圍牆裏,繞著一大棵梧桐樹,一個小孩手上拿了一個糖葫蘆,紅紅的,一顆一顆串在棍上,會發光,他的眼睛也在放光。
那個小孩子穿得破爛,他旁邊的父母也是破破爛爛的,在石像麵前跪著,應該是沒有什麼錢,都進不了道觀裏麵的大堂,隻能在外院磕頭!
但那個小孩臉上的笑容,是他自對這道觀有印象之後,再也沒有露出過的笑容!
他從來沒有吃過,那個隻在別的小孩子手上出現過。
他跟年長一點的道長講過,道長隻說那是俗物,不能碰,他叫其他小道士給他買,小道士雖然不能拒絕,卻從未給他買過。
他當道長後,以為沒人管他了,但其他人說,作為道長,不能吃那些俗物,會被人笑話,會丟了這道觀的臉,道士們敬他、關心他,卻不怕他,可是他罵他們,打他們,卻實際上是怕這群比自己又高又壯的的道士。
終於,他偷偷跑下山,迷了路,掉進了山洞裏,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是他日日夜夜生活的碑記山,上麵住了數十個小道士,可是他還是在那呆了三天三夜,喊到嗓子都破了,原來這山有這麼大,那麼久了,才被他們發現,救起來,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自那次之後,他明白了很多,也很少說話了,嘴上沒那麼多疑問了,臉上也再也沒有幼稚的表情了!
他努力變成其他小道士的榜樣,努力變成白家期待的樣子。
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如何優秀,或者如何差勁,如何狼狽,沒有一個人上山看過他,父親,母親,祖母。
他的家,也就是白府,一個遠在百裏之外的地方!那是一處繁華的地方,遍地金子,滿眼都是富貴,在樓上,隨便朝外邊丟一個東西,都能砸到好幾個官員,那裏就是京城,而白家,就是當朝的國公府!
他有尊貴的地位,卻沒有關心他的親人。
道觀隻是一個小小地方,卻讓白華活的謹小慎微,而真正的大江湖呢。
每天都有新鮮事發生,每隔天都有人大出風頭,每隔幾天都有人狼狽丟人。
可這些都是不足以動人心的小事,但終究會有大事發生的。
這隻是江湖人看的一場玩笑,他們在意的永遠都是美麗且神秘的事物!
比如,從未露過麵的天下第一美人——秦以煙!
這個讓說書人賺錢,聽書人花錢的大事,才是真正讓他們感興趣的事。
恰好六個月前,西南蜀地來人了,柳晚依回來了。
柳晚依是誰,長什麼樣子,背景如何,誰也不知道,這群人感興趣的隻是她背後的主子。
巴山蜀地,物華天寶,地傑人靈。
“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峰。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鬆。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鍾。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
這首五律寫的是聽琴,聽蜀地一位法名叫濬的和尚彈琴。
蜀地多山,也多水;多情,也多愛。
淋江河到現在還漂流著幾個紅色絲綢係好的上好空木箱。木箱沒有鎖,有的敞開著,有的緊閉著。聽當地人說兩年前,一些木箱就開始從一個瀑布上漂下來了,一些人膽大的善水人,在這些箱子落水第一天就下手了,狠狠撈了幾筆。
這些木箱裏麵裝著各種玉器、金銀,衣服、首飾,都是些上乘的東西。而這並不是淋江河第一次漂浮這些貴重物品了,原本這條河隻有“淋江河”這一個名字,兩年前,這條河便多了一個名字——慰民河,丟棄這些東西的主人說,隻要想要,都可以去撈。這丟棄的不要的東西,養活了多少善水人,養活了多少河邊的農戶。
瀑布上麵,是一個莊園,不是武林最豪華的、也不是最紮眼的、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最有地位的,沒有什麼特殊價值,沒有什麼尊崇地位,可就是這樣,一些武林人士卻趨之若鶩。
莊園牌匾寫著“秦府”,看門麵,可能會覺得是一個老者的府邸,但是一進去,便可以很容易知道,這是一位女子的小庭院。
此莊園內部陳設並不起眼,但莊園的主人卻十分出名,那便是天下第一美人——慕容雲,一個連皇帝都得不到的女人,但裏麵住的卻是另一個女人,一個可以讓慕容雲甘願讓出庭院,甚至讓出“天下第一美人”稱號的女人——秦以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