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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轉，徐徐掃望著道佛群雄，一字字地道：“但楚某卻可以在這大雁塔上，給各位立下重誓：誰能助我誅滅妖魔，平定大劫，封鎮四靈二十八宿，等我楚易收齊六寶之日，定將《軒轅仙經》與他分享，如違此誓，必遭天譴，五雷轟頂，萬世不得超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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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大震，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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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顧鯨仙驀地喝了一聲彩，哈哈笑道：“妙極！快人快語！不管你是楚狂歌也罷，李芝儀也好，都是一諾千金之人，顧鯨仙自當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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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與他猛一擊掌，朗聲道：“從今往後，凡是降妖伏魔事，顧某唯你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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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哄然，當下杜采石、虞夫人、齊雨蕉等人也紛紛上前和他擊掌為盟，個個精神抖擻，笑容滿麵，比之先前疑竇叢叢、暗含戒心的景象，實乃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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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小仙二女笑吟吟地站在楚易身邊，相視而笑，心中又是喜悅，又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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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宗也上前與他欣然擊掌，笑道：“朕果然沒有看錯人。得此賢弟，朕可以高枕無憂啦！這裏之事便交托給你，朕有些累了，回宮休寢。養足精神，明日等著看諸位齊心合力，誅滅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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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宗在杜采石等人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地返回興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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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思則被押入九重地牢，由大悲方丈高徒惠能、惠悟等嚴加看守，待到仙佛大會之後再審問玉衡劍與紫微星盤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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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派人四處散播自己被擒的消息，又與道佛群雄仔細計議，定下明日的種種計劃，務求用最小的代價，將魔門妖類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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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已是三更時分了。眾人紛紛就地休息，或閉目養神，或打坐調息，為即將到來的大戰作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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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伸了個懶腰，心情大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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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頭，瞥見蘇曼如獨自倚立窗口，白衣鼓舞，妙目瞬也不瞬地凝視著自己，心中登時又怦怦大跳起來。當下站起身，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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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如臉上微微一紅，掉過頭，裝作沒有瞧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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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笑嘻嘻地道：“蘇仙子，現在你相信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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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如眉尖輕蹙，低聲道：“師尊雖然不是被楚狂歌害死，但他也逃脫不了責任。若不是師尊對他……對他始終難以忘情，又怎會被那一串念珠所蒙蔽？”眼圈一紅，淚珠瀅然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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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心旌搖蕩，恨不能擁她入懷，伸手為她擦拭淚水，撫平她內心之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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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掃處，見晏小仙、蕭晚晴並肩坐在牆角，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做賊心虛，急忙退開一步，咳嗽一聲，道：“蘇仙子你放心，令師是楚天帝至愛之人，無論是為他，還是為你，我定會全力以赴，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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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招手，將蕭晚晴二女召了過來，正色道：“晴兒，你還記得你師尊從楚天帝手中搶得的那一串念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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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晚晴瞟了蘇曼如一眼，抿嘴微笑道：“怎麼會不記得？師尊想念楚天帝的時候，常常會取出來，一邊看，一邊怔怔地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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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道：“那你是否還記得她將這串念珠給了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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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大悲方丈的歎息聲：“阿彌陀佛，蕭姑娘在和楚王爺開玩笑呢。那串念珠很久以前就到了老衲手中，當時蕭姑娘的爺爺多半還未出世，她又怎會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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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丈手中？”楚易等人麵麵相覷，心中大凜，難道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竟和拈花大師的死有著莫大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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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方丈歎道：“蘇姑娘，你可知令師圓寂之前，為何要以指力在地上刻出”大雁塔“三字麼？不是因為凶手和大雁塔有關，而是因為這塔中發生的一些事情，讓她至死也不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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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如驚疑不定，蹙眉道：“可否請方丈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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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方丈徐徐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年拈花大師與你師祖雲遊中土時，曾住在敝寺之中。元宵十五，拈花大師在許願樹下與楚天帝初逢，從此情孽糾葛，揮斬不斷。他們情正濃時，便常常在這大雁塔上幽會。因此對於兩人來說，這大雁塔，實是此生永難淡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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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如秋波流轉，凝視著壁上那行詩詞，低聲吟道：“問春風、相思是何物？海角天涯，千絲萬縷，全是癲狂柳絮……那麼這首詞，也是他們從前相戀之時留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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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方丈搖了搖頭，眼中閃過悲戚悵惘的神色，低聲道：“這首詞確是令師所刻那夜……那夜和今晚倒有些相似，也是月圓之夜，這塔內也聚集了道佛各派的數十名頂尖高手，也都在徹夜等著一個人。但是那個人不是楚王爺，而是正值青年的楚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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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心中大凜，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個模糊的畫麵，圓月，高塔，歌聲，血戰……仿佛依稀記得，但又仿佛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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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方丈道：“那時楚天帝已經煉就了”太乙離火刀“，短短數月之內，就殺了青城、龍虎、峨眉各派十七名仙級高手，威震天下，成了人人除之而後快的魔門”太乙天帝“。他到這大雁塔來，是為了見一個人。雖然他明知這裏聚集了道佛各派的仇家，雖然他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可他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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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如一顫，低聲道：“那個人就是我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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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方丈點頭道：“不錯。天下人都說楚天帝墮入魔道，都是因為令師而起。當年楚天帝的父親敗露了魔門身份，被道佛各派圍攻，令師迫於你師祖的命令，當眾與楚天帝決裂，使他備受打擊。後來他屢次三番要與令師重歸言好，卻都被你師祖阻撓。楚天帝原是至情至性之人，易走極端，見你師尊如此絕情，便自暴自棄，在魔道中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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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蘇曼如神容黯然，欲語還休，楚易忙道：“方丈此言差矣。拈花大師若真這般絕情，也不會被宵小這般暗害了……”話音未落，被晏小仙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鑽心裂肺，急忙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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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方丈道：“恰好那時楚天帝又得了”太乙元真鼎“，天下覬覦，道佛各派便開始慫恿慈航劍齋，以拈花大師為餌，在這大雁塔設下重圍。那夜，我恰巧和令師一起，就在這塔尖樓室裏。她臉色蒼白，徘徊不定，每一次細微的動靜，都讓她心煩意亂，微微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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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更時分，楚天帝來了。他站在大雄寶殿的飛簷上，大聲說道：”雪蓮花，你還記不記得那年中秋節，我在這大雁塔裏為你作的曲子？現在我已經想好填什麼詞啦。說著，就大聲地唱起來……“大悲方丈抬起頭，怔怔地凝望著那首詞，低聲讀道：”問春風、相思是何物？海角天涯，千絲萬縷，全是癲狂柳絮。萬水千山又一年，簷前歸燕，知否，伊人消息？人道離恨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偏又逢、梅子黃時雨，怎奈得，這次第！隻恨此身非遊魚，一江春水，綿綿流向東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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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低厚深沉，又從來不曾讀過這些男情女愛的詩詞，聽來不免有些別扭。但眾人卻聽得心潮激蕩，莫名地一陣陣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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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方丈道：“埋伏四周的群雄紛紛衝了出來，狂風暴雨似的向他圍攻。片刻間，楚天帝便受了好幾處傷，但他竟似毫不在乎，一邊躲閃抵擋，一邊大聲地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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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大師站在窗口，渾身顫抖，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淚珠縱橫，嘴唇翕張，似乎想要呼喊些什麼，卻發不出半點聲響。我心裏好生擔憂，生怕她突然衝出大雁塔，和楚天帝一起逃離，於是緊緊地跟隨在她身後，不敢有片刻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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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帝斷斷續續地唱著，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但卻始終不肯逃走。拈花大師一邊聽，一邊無聲地哭著，伸出手，將這首詞刻在了石壁上。每一筆每一畫都刻得那麼深，手指破了，鮮血一絲絲地流了下來，但她卻毫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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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凝神望去，果然瞧見石壁上有些淡淡的印跡，心中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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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小仙卻忽然“哼”了一聲，皺眉道：“她既然這麼喜歡楚天帝，為什麼不衝出去和他比翼雙飛？刻在這石頭上，又有什麼用？讓後人看著難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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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方丈微微一笑，帶著幾分苦澀，道：“拈花大師刻完這首詞，一個人怔怔地看了半晌，外麵的聲音似乎什麼也聽不見了。突然低低地說了聲：”楚郎，楚郎，你為什麼不明白我的心？“而後轉身飛衝，突然從窗口跳了出去。我以為她想要逃離，剛想追趕，卻發覺她竟是頭朝下，筆直地向地底墜落……”眾人失聲低呼，蕭晚晴歎道：“是了！她難違師命，又不忍心看著情郎在眼前慘死，所以寧可自殺，表明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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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微微一震，忽然想起先前道佛群雄團團圍集，唐夢杳挺身而出，苦苦求勸的情景，當下轉頭朝她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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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黑暗中，那雙妙目正溫柔地凝視著自己，象兩弘春水，閃閃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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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震，仿佛突然被什麼充盈住了胸肺，甜蜜、酸楚、疼痛，而又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