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那封信傳到牧也府中的時候,她已經踏上了前往隻江的馬車。
康延帝駕崩,新帝登基,這樣的時候裏皇朝卻因為開崇帝身體抱恙,派了牧也以表慶賀。
一場皇妃的葬禮,開崇帝讓天下的人相信,他的身體是真的染了疾。
牧也帶著最高榮譽的賀禮,向隻江的新帝表示慶賀,同時,她還要帶回在邊葉城弟弟。
雖然都是詔令明文交代下來的,牧也卻明白,後麵的那件更重要,重要到即使要她舍棄了生命,也一定要辦到。
她參與政事的這些年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算是都有經曆,卻從沒看過新皇登基,想著該是從未見過的莊嚴鄭重,然而到場之後,牧也還是受到了震撼。
準切的說,隻有到場之後,牧也才真切的感受到了繼任儀式是多麼莊重的事。
空曠的朝會大殿中央火盆高燃,兩側橫列過來早就井然有序的坐滿了人,看那個樣子連很少出現的元老級學術大家都已在高位上就坐。她向少和隻江在各個方麵有所往來,以至於她對於隻江的重臣要員並不相熟,其實準確的說,除了駕崩的康延帝,新皇豐徹還有那個和她認識了很長時間的格魯爾王爺,在場出席的隻江朝臣,她一概都不認識。
但既然來了,還是要裝作認識的樣子,至少要做到早有耳聞甚是仰慕的態度,禮儀福語也是一項都不能缺失。
不過還好,並沒有什麼要讓她做的,因為很快的,大殿之中就安靜的隻能聽見鄰座之人淺淡的呼吸聲,緊接著目光齊齊一轉,牧也亦是跟著所有人起身見禮:“沉王殿下。”
殿中站定的男子,黑金披風及地,眉眼之間早已褪去了年少的青澀展露更多的是成熟的韻味。
高壇的四角早已點燃了聖火,攛掇的火焰照的殿中的事物,抽奪它原本的形體,模糊地鍍上聖潔的光芒。
那樣的混沌不清,增添的是神哲的光輝。
此刻,站在高台一角的神父,開始頌詞:
“依如智慧的照見與闡揚,古老流傳的妙說至尊無上!
短暫存在的軀體終究離去,神魂承載的人卻在一代一代的傳承之中,不斷延續。
漫長的歲月流回更轉,血液血脈從不斷絕!
越走越深的傳承者,從未忘記家族賦予的聖神與不息……”
深沉厚重的聲音停頓的一刻,所有人右手扶肩,虔誠的向著神聖的繼承者尊位,俯下身子。
“大豐民族,綿延不息!”
主持的德高望重者從高台的深處緩步走出。
這一刻,豐徹在眾人的注視之中,走上台階。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中心的方向積聚,牧也亦是隨著大家的目光轉過去,卻在那兒看到了她。
熟悉的身影!
她不再像往常那樣穿著素潔的白色衣裙,手腕之間帶著的金圈,這個時候也藏在了層層疊疊的衣服之中。
看慣了她平日裏素淨的模樣,朝服打扮起來竟還是有些不適應。
不過,她很漂亮。
這還是要承認的。
莊重的繼承儀式還在繼續著,牧也不得不隨著眾人轉過眼眸。
這一瞬間,台上的神父停止了頌詞。
厚重古舊的托盤盛著金色桂冠,神父手中取過,目光低垂。
豐徹深深一鞠躬,單膝落地。
神父的聲音沉沉響起:“今日,眾人見證,我將這個位置交給我的孩子——豐徹!”
“請你用自己的血脈起誓,願用一生守護這個家族,死後化作邙星,不離宗族。”
豐徹抬起頭來,卻沒有說話。
好像用所有的一切,在等待著什麼……
宗族血緣,要真的才行啊……
要真的……才行啊!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淒厲厲的出現在空曠的大殿之中,惹得在場的人寒顫顫的不停的打量著四周。恐懼的眼神生怕這個聲音就是從自己的身邊發出來的。
又因為找不到聲音的來源而更加的恐懼。
半空之中忽然有白色的粉末灑落,眾人連忙躲避,大殿之中更是亂作一團。
神父絲毫不慌,捧著桂冠的手落在了豐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