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這樣的夜裏無星無月,唯高高的屋簷上還餘著殘雪,映著無盡的漆黑終有了些許亮度。今夜,似乎與那日格外的相似,隻輝煌大氣的殿堂穿梭於歲月,不知何時已悄然染上了斑駁,錦繡般的歲月在無聲的的斑駁裏描繪著昔日繁華的光景。年華似乎沒有給悠遠醇厚的鍾聲留下富有情態的痕跡。一切都自然的難為人知。而她又一次,順著鍾聲登上了這座兀自矗立著的小小的角樓……

山中的霧氣聚的很重,即便是這般,曲折而上的棧道旁也沒有如預期般的點起火把,一頂暖轎穩穩地落到山腳的鬆雪間,隨行的轎夫躬身道:“殿下,祁業寺到了。”轎中的女子懶懶地應了聲,道:“你且帶人回去吧,這兒挺冷的,切莫挨了凍。”

遠處,那老粗幹的唐槐虯枝盤曲,一簇簇蒼勁的枝條遮擋了部分反射到雪上的月光,使旁側佇立的人也隻留下個模糊昏暗的影子。

他聽到她落在疏雪間的齊整而規律的腳步聲便轉過身來,與她一起並肩踏上了上山的棧道。他看了眼牧也緊隨在袖中的手,道:“我托人給你送過去的藥可還有效?”

牧也倒是未料到哥哥會先問這個,笑笑道:“早就和你說沒大礙了,偏你還這般惦記,硬是要送藥過來。”

牧弗的眉眼彎了彎,斂去了眼眸中如星般奪人的光芒,笑應道:“總想著天寒,能讓你舒服些。”他忽得放緩了向前的腳步,好像回想著什麼,低低地道:“再遇到那隻江的將軍,哥哥定給你報仇。”

“啊”牧也被他語調中突如其來的認真弄的有些錯愕,幽聲低笑道:“算了吧,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而後的時刻倆人都沒有再說什麼,就仿似方才的話語已惹得思緒飄過萬水千山又與往生相見......

祁業寺的福堂著實建的寬敞,眾山環抱間的相對平坦的空地上,它已於此曆經了萬朝萬代,前來祈福的人或許隻會感歎它佇立於皇朝,為萬皇所新建,卻不知它原本便是如此,正如那份飽寄著情感的沉澱,始終沉睡於曆史的深處。

牧也道:“我早已請方丈將儀禮之物都預備好了,你隻過去便是了。”牧弗略一點頭,便像著後院的福堂去了。

寺中的掃地僧見到她,隻是略一頷首,便仍舊忙著手中的活計兒。

順乎於禮而又不拘於禮。

牧也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從邊塞回來,都要到這兒來上一柱香,沒有誦經,沒有祈福,就那樣地跪在承擔了無數期望的蒲團上,感受著沉香點點熏染,聚了又散。她急的想起了弟弟那天說的話-因為飽經殺戮,所以我們百般祈佑。

沉香透過墨跡緩緩襲來,也許他說的對吧,或也許,正是因為心中有了記掛,才會讓此事在短暫的生命中演化為定式。

隻是今日,她卻願有所不同。

從侍者手中接過三炷香,感受著虔誠的熏香在鼻尖纏繞,她第一次道出了心中的願望。

永安。

大蒼的江山,皇朝的子民,我的公子,永安。

香霧漸散,眸眼亦開。

記得,她會再來,於此點一柱香,望逝者安息,魂魄早歸,而他,會來此散三縷香,慰母萬久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