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番話,自然是在揶揄齊無憾。那天他跟忘劍心一起來救眾人,分別時還故意裝作相互間什麼也沒有的冷淡模樣,可又怎麼瞞得過那些人老成精的家夥,那種被命運拆散的依依不舍,強行忍住的你儂我儂,早就被他們聞出來,隻是顧及當時的狀況,都沒有說出來。
齊無憾臉薄,看似為人處事老持穩重,在這方麵就一純情小男生,一下子就臉紅了。唯一令他鬆一口氣的,是在場的眾人跟他都是泛泛之jiāo,不會故意為難。如果換成白庸或者洛紅塵等人,恐怕早就拉著他開公開大會,bī著問是做了“禽獸”還是“禽獸不如”。
齊無憾跟忘劍心兩人失蹤前,正道跟元墟教還是相互拚命的對立局麵,現在卻站在了一起,並肩作戰,雖然相互間仍有提防,可至少名義上是盟友。
對這對剛剛開始就要拚命壓抑著感情的苦命鴛鴦而言,沒有什麼比現在的立場更讓人安心了,隻要打著相互jiāo流作戰方案的名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待在一起,隻希望彼此間永遠不用揮劍相向。
至於明明是啞巴的忘劍心如何與人jiāo流,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時門外忽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身著紫袍官服,佩金魚袋的大官急匆匆走進殿內,此人生的一副好麵相,眉宇間也有一些行伍氣質,卻是白庸跟齊無憾的熟人,正是胡州的孫副帥。
胡疆一戰中,孫副帥臨危受命,於萬分危急中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傾倒之險,保衛胡州百姓不受北狄屠殺,立下了足以記載丹青史冊的輝煌戰功,可謂是民族英雄,堪稱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男人。
有了這麼一份戰功在手,孫副帥想不升官都難,本來袁大帥因為身負重傷,就要卸下守疆大任,正好可以由他來接替。
但孫副帥自個看得清楚,沒有被滔滔不絕的敬仰以及黃河泛濫的馬屁給淹沒,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也明白在那份保家衛國的偉大戰功中,自己就沾了指甲那麼的功勞,他深知自己不是那塊料,管管輜重還行,管幾十萬大軍實在超出他的能力範圍,於是再三退卻,將大帥的位置留給了養傷的袁大帥。
袁大帥深知這位萬年副手的能耐,考慮到狄族新敗,傷亡慘重,二十年內不會再發動進攻,於是也順水推舟的接下來。
孫副帥自然也沒吃虧,他拍拍屁股,留下一個謙虛兼尊重上官的美名,到物美豐饒的池州來走馬上任。雖然官位沒有提升,但比起貧瘠苦寒的胡州,四季常青的池州無疑是世外桃源,還不用時時提心吊膽會有凶神惡煞的狄人夜裏揮舞凶器斬下你的腦袋,這就是一份最好的féi差。
下半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
兩個月前他還是這麼想的。
誰知道三百年前的魔教餘孽突然就起兵了,還偏偏挑在池州。
他自覺運勢不對,於是天天燒香拜佛,祈禱正道盟的修士能夠打敗敵人,尤其是那位曾幫助過自己的少年俠士。
終於,魔教勢力在佛祖保佑中退下了,還成為了自己這邊的助力,隻是,來一個更凶猛的。
獄洲,九黎氏族,鬼知道這些家夥是從哪冒出來的!
在神洲的文明記載上,最後一次跟獄洲的jiāo流要追溯到萬年前的上古聖皇時代。池州已經上百年沒有經曆戰爭了,這裏的武將全是裝裝門麵,紙上談兵的功夫一套一套,真正的能力,手下的兵卒都信不過。
孫副帥身在其位,又有抗敵名將兼民族英雄的頭銜,更重要的是還有那閃亮亮的戰績擺在那兒,阿摩羅可是虛空強者,比魔教教主還高一個層次。於是池州的州牧大筆一揮,官印一蓋,直接將保衛整個池州的責任全權托付給他。
孫副帥很想跟州牧講,城裏開花的戰爭,跟抗敵於外的戰爭,兩者是截然不同的,基本上普通士兵是起不到作用的,隻能防防小嘍囉。不過最後仍是沒有講,因為他知道講了沒用,對方也是bī急了。
這幾天,他天天派人蹲點,就在那收集戰鬥的情報。幸好,正道盟那幫人很有能耐,那名少年也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一度將魔教壓製得無暇他顧,後來的獄洲大軍也是一樣。
隻是突然間,局勢就變了。
少年被抓走,變成了敵人那一方,然後正魔聯軍大敗而回,現在都被bī到不得不困守城池的境地。
難不成,自己其實是天煞星轉世?注定一生伴隨腥風血雨?
“諸位仙長,可曾商量好迎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