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息回光之法,便是將人最後一點回光返照的時間延後,用來交代後事的方法。運用此法,痛苦非常,使用者必須在生死線上徘徊,意誌薄弱者,瞬間就被痛苦淹沒,拖入死亡。
而且一旦運用此法,就相當於將死亡提前,既然是回光返照,就注定了死亡的命運,即便是原來的傷勢可以救回,運用後也再無可能了。也因此,之前的阿古麗才會說留他最後一口氣。
白庸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抬手點在對方的胸口,開啟了殘息回光,並用手托住身體,避免倒下。
染血的散發中,一雙不屈的眼睛漸漸聚焦,當看見白庸後,明顯地露出了笑意,仿佛在說“就知道你會回來”。
“有什麼,是我能夠替你做的嗎?”白庸咬著下唇,盡量控製住心中的悲傷。
殘息回光的效果漸漸增強,馬無疆臉色變得紅潤,他緩緩抬起僵硬的手,探入胸口扯下一枚玉佩,交到白庸手中。
“告訴她,我已娶了元帥的女兒,追求富貴利祿去了,她的恩情,隻有辜負了。”
白庸一個踉蹌,心中震驚無比,他已明白對方的用意,但這種結果又如何忍心目睹:“這種事,我不能……你還是說其他未完的心願吧。”
馬無疆把另一隻手也放到白庸的掌心,虛弱道:“拜托了,僅此一事。”
看他快速變得無力的樣子,殘息回光的短暫時間就要結束了。
白庸另一隻手緊緊握成拳頭,身子不停的顫抖。
心中萬般思緒糾結著,最終慢慢地,點了點頭。
馬無疆的麵部已然僵硬,但他仍試著努力露出笑容,道:“好兄弟……”
語畢,放在白庸掌心的手變得無力,緩緩垂落,一直如高峰般屹立著的身軀終於倒下,依靠在好友的身上。
馬無疆,終究是累了。
白庸扶著他的身軀,不讓不屈的戰士倒在地上,任憑殘留的血液沾濕衣襟。
他看了看掌心,那枚交托的玉佩血跡斑駁,並無奇特之處,隻有在正反兩麵各刻有一個字,分別是“不”和“負”。
心中悲痛交加,直欲仰天狂吼,白庸卻緊緊咬著嘴唇,不發一言,哪怕咬出血也毫不在意。
他要忍住這股悲憤,不讓怒氣就此散離。
戰場上生死各安天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怨不得他人。這些道理白庸都明白,然而明白歸明白,心中抑鬱之感宛如煉獄之火,燒得他想找個目標狠狠發泄一通。
目光如炬,直直望向北方。那是狄族的軍營,在兩支部落彙合,軍力更勝往昔。大勝之後,人聲鼎沸,到處歡歌載舞,喧囂慶賀。
主帥重傷,大軍重創,軍師大將接連陣亡,我弱敵強。無論是軍隊戰力,高端力量,還是士氣上的比較,都已沒有抵抗的餘地,一切似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再難回天。
然而白庸雙手緊緊一握,眼神銳利如劍,未來該怎麼做,已有決斷。
從來隻以旁觀者看完整個棋局的他,終於下定決心,接過執棋者的位置與人對弈,誓要將這大勢已去的棋局徹底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