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安靜的世界,也是一個雪白虛無的世界。天空就像一塊由最好的手工藝人打磨過的單麵鏡子,平且靜;又像一層密不透風的膜,你看不到外麵的世界,而好像在外麵,有雙眼睛,默默的看著你。
睜開雙眼,在那冰藍色雙眼麵前的世界,就像一個默不作聲的老人,露出不可置否的微笑,也在默默的看著那雙眼。
周圍飄浮著白色結晶狀物體,那雙眼睛也被霧氣所覆蓋,透過那層似有似無的遮蔽,望向似乎是地天相接的地方。一股強烈的能量在一瞬間,擴散開來。遠隔千裏之外,也能感到它的力量。
而印在那雙眼睛裏的,卻是一場爆炸,極致的光焰刹那間吞噬天空。那無法直視的光耀強度在一瞬間釋放開來,讓原本灰白的世界,仿佛變得明亮,甚至耀眼。
天空中出現了紅色的裂紋,從那兒向遠處發散,就像是那個原點就是個心髒,向外周泵血似的釋放能量,那裂縫蜿蜒曲折,顏色也慢慢變黑。向遠處伸展……而那場無聲的爆炸衝擊,將他身上被天空中漂浮的無色晶體樣結構所覆蓋和舒服的地方,也破裂殆盡,消失殆盡。
他站在那兒,不知所措,他所站的地方,周圍,都是那樣的無色結晶狀結構。清澈,雪白。周圍沒有一個人。仿佛整個世界都隻有他和那個仿佛在那裏笑而不語看著那雙眼的它,他討厭那個微笑。嘲諷,不屑一顧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但,那隻是一種感覺,在遠處的天空給他的隱隱約約的一種感覺。
他想大喊,張了張嘴,用盡全力,沒有一絲聲音。就像被它捂住了口。動彈不得。他向前走,四周看,看到的卻隻是隻有荒蕪。他受不了了,他的步伐逐漸加快,緊接著就奔跑了起來。他不知道他想要或者需要跑向什麼地方。他隻是想找到一個活生生的物體,任何有生機的物體。
就這樣,仿佛在雲霧裏奔跑著。曾好幾次隱約看到了人形的樣子,然而跑向他,卻隻是雲霧繚繞而已。
他一直在那樣的雲霧裏不知疲倦的奔跑著,他害怕一旦自己停了下來,就會被再次消散,無所蹤跡。
不知從何時起,耳邊響起了一種聲音。仿佛一個人在吟唱,他停了下來,望向四周,仍然是空無一人。他仔細的去聽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仿佛在頌唱著什麼,那似乎是一種語言,帶著遠古悠遠而厚重的論調,伴隨著無上的榮耀感和無可違逆的壓力感。仿佛在那個聲響麵前,你隻能俯首稱臣。
他現在那個聲音麵前,手竟然不自覺的發抖了!對他來說,頌唱者所吟誦的,似陌生,然而又有些許熟悉。他腦海深處,似乎能夠理解它所吟唱的,它所宣告的,以及它所不允的。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想去尋找這悠遠聲響的來源,可最終發現,他隻是徒勞,似乎是沿著聲響前進,可走了很久,又發現聲響在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
天空中,那如血管彎曲折疊的暗紅色裂縫,似乎比剛才更寬了一些,紅色的光想脈搏一樣,一陣明亮一陣暗淡,此處發光,彼處熄滅。
當他走到一片開闊的地方,周圍不再有結晶體的阻礙,那懸在頭頂的莊嚴頌唱突然間消失了,周圍又是寂靜的可怕。
猛然間,耳邊有了一絲歎息,短暫停頓後,那份聲音再次出現,而這次,就不像剛才那樣悠遠沉重,變得輕近,就想在你身邊和你對話。隻不過聽不出是男是女,是人是神。那種語言帶著一種不清晰感,但它表達的字字句句,他卻可以明白的清清楚楚。
“終於找到你了,孩子。”
他感受到一雙手輕輕的撫在他的後背心髒的位置。他想轉身,而此刻他渾身動彈不得。他感到一股寒流湧入體內,充滿自己的血管,他看到自己皮膚下的血管湧現,皮膚變得青紫色,而他此刻卻發現自己的毛孔在滲汗,不出多久,渾身已經大汗淋漓。身上的每個毛孔好像炸開一樣,皮膚就像被萬千冰針劃開一樣。很痛,卻又無能為力。
在他生不如死的時候,遠方的白寂的天空突然就像被一個討厭的孩子做的惡作劇一樣被潑灑上血紅色染料的白色畫布,那股血紅色迅速的朝周遭蔓延,然後,在一刹那間,整個世界就被爆炸的光焰,以及血紅的洪流所淹沒。而在那紅色的洪流中,卻有一顆冰藍色晶體樣的光芒閃了一下,便被覆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