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1 / 2)

江橫渡闊煙波晚,潮過金陵落葉秋。

嘹唳塞鴻經楚澤,淺深紅樹見揚州。

夜橋燈火連星漢,水郭帆檣近鬥牛。

今日市朝風俗變,不須開口問迷樓。

詩一首盡顯揚當時楊州的繁華氣派,青石鋪砌的百年石街可謂上車水馬龍,而全城今晚最熱鬧的地方非安府莫屬,裏裏外外上百個門梁懸掛了一對粘著染金的雙喜的大紅燈籠,將府裏內外照的燈火通明仿如白晝,紅綢布搖過了各庭院的各個大小角落,地上鋪灑了一層鮮紅的玫瑰花瓣,應邀而至的官員富商華服亮相,場麵甚是盛大隆重。

今日是安府的大少爺安晉言小登科的大日子,應邀的賓客卻是衝著安家二公子安甯語的麵而來。眾所周知揚州安家坐擁最大的絲綢坊‘安瑞祥’,遍布全國都有它名號的店鋪,富甲一方名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偌大的家業當家的人不是安家大少爺安晉言,而是比他小三歲的胞弟安甯語。

城中過半數的富人家衣櫥裏的衣服必有‘安瑞祥’的布料所製,一提起‘安瑞祥’首先想到的便是十六歲嶄露頭角榮升當家的安甯語,她可是安家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掌櫃。

和其他小作坊店家不一樣的是,掌管‘安瑞祥’的她每日必須一大早起來,巡視遍布在揚州城內大小的店鋪,書房裏還堆滿了外地的店鋪每月都必須上繳賬本需要她查閱,以便她最快了解外麵每家店鋪的盈虧,有需要她還必須親自出城到外地視察,年紀輕輕就挑大梁實在不簡單。

在別人看著都繁瑣乏味的工作,安甯語年約五歲,其他孩子睡到日曬三竿,醒來遊戲人間的時候,她就開始要學習看帳做賬還有揣摩生意之道。在別人看似風光的背後,她付出了別人看不到的代價,至少她喪失了一個美好歡快的童年。

奈何當家的不是大少爺安晉言,偏偏是二少爺安甯語,在揚州城一點懸疑也沒有,一切還要從他們父親說起。

當時的安泰身為安家長子嫡孫接管了‘安瑞祥’,之後他娶了羅蘭很快誕下了大兒子安晉言,在所有人都歡慶安家後繼有人,殊不知在大少爺兩歲還不會說話,最後被大夫確診為癡愚之症,俗稱智障。

安泰娶了羅蘭之後一直沒有納妾,本來安家的燈火不旺,加上他們頭一胎是智障兒,安泰的娘親以死相逼要勢必他納妾添丁,怕委屈了羅蘭的安泰說死也不肯妥協,兩口子那段日子是活的愁雲慘淡,直到羅蘭又懷上了第二胎,才讓所有人稍微鬆了一口氣,至少老娘親沒有逼的太緊。

可惜上天無悲憐之心,在羅蘭臨盆在即,傳來安泰到外地巡視店鋪,回城路上被土匪搶殺命隕當場的噩耗,聽到這一消息的老人家當場就暈死過去,醒來才得知羅蘭誕下了安甯語,那個月裏安府完全籠罩在安泰過世的一片白色的陰霾裏。

繈褓裏的安甯語好像知道父親離世,不想增添悲傷居然也不哭也不鬧,安靜的窩在羅蘭的懷中望著娘親,縱然臉色蒼白憔悴都無法掩蓋娘親的美麗容顏,難怪父親不肯再娶,在這世上還有多少女人能比的上她娘。

轉眼間十六年就過去了,安甯語不負眾望把‘安瑞祥’生意打理的有聲有色,成為城裏首屈一指的商鋪,除了羅蘭之外,無人知道撐起安家一片天的二少爺安甯語卻是女兒身。

來安家赴宴都是城中顯貴,不乏朝廷中的高官,午飯過後安甯語站在大門口候招呼各位來賓。平日裏素愛白色衣服的她,為了今天她特意定製了一件明黃色繡金祥雲斜領長衫,腰著橙紅色鑲白玉帶跨前配套紅色脛衣。卷雲紋金簪插在束發上,白淨俊美的臉透出幾分秀氣,唇紅齒白長得俊俏著實吸引人眼球。

“二公子,恭喜了。”賓客走進來對安甯拱手道賀,彷如她才是這場大婚的主角。

“同喜,請進。”安甯語從今早到現在都忙著籌備的事情,滴水未進,忙著與來賓虛情假意的噓寒問暖。

一直陪伴左右的布朗實在看不下去,走到她身邊低聲說,“甯語,不如你到內堂吃點東西,都一整天沒吃了。”

話說布朗跟安甯語也算青梅竹馬,當年他的父母追隨安泰左右,也雙雙死在了那場劫殺中,羅蘭憐憫布家就剩他這個男丁,對他爹娘的死也有愧疚之情,於是乎把人接到安家撫養。那時候的布朗才五歲,十分懂事羅蘭便把他安排在安甯語身邊做事,算是日理萬機的二少爺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