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幹淨的白色布巾,李尋歡站在東方不敗身後幫他擦幹淨發絲。東方不敗有太多種辦法弄幹淨頭發,想來李尋歡也知道,但是他們卻依然樂意用這種最耗時最傳統的法子。

“天氣冷,等會兒你自己去取一床被子。”東方不敗安安靜靜的東方不敗坐在銅鏡前,從鏡子裏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李尋歡也從鏡子裏看他,目光交彙時,他笑了笑道:“我去旁邊的廂房裏麵睡便是。”

東方不敗卻是冷了臉,看著他,沒說話。

李尋歡本就聰明,自然瞧出來東方教主的意思。說起來,在離教的這段日子裏,他們相處一時甚至同床而眠,李尋歡其實是習慣了的,不過既然是回來了那麼一切還是照著以前的樣子來的好。可看這架勢,東方不敗怕是生了氣。

這人生氣的點似乎多得很,李尋歡不自覺的個這不僅揉了揉他的頭發。

想來東方也並不介意那麼多,李尋歡自然不會太過矯情,手上動作頓了頓,而後繼續慢悠悠的幫這人擦頭發:“若是教主不棄,可否讓我睡在軟榻上?”

“隨你。”東方不敗隻是開了開口,既不同意也不反駁,那架勢分明是對剛剛李尋歡的那句“分房而居”不樂意極了。

可事實上,東方不敗又太多的事情不想讓李尋歡知道,他的武功,他的密道,他的……那些可怕而不堪的過往。

但是已經嚐過安心的滋味,就像是沾染了最可怕的毒品,上了癮,著了魔,就想著把這個人拴在自己身邊,牢牢的捆綁住,不讓他逃脫。

李尋歡隻能為他歡喜,為他哀傷。

為他生,為他死。

早就習慣把一切盡在掌握的東方不敗,即使是在麵對愛情的時候都是一如既往霸道張狂。他愛李尋歡,他不樂意遮掩,李尋歡愛他,這個人自己做出了選擇,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喜歡的,搶過來,搶不過來的,就毀掉。

就像日月神教,他要當教主,他要隻手遮天,唯我獨尊!

就像令狐衝,他看重了這個少年的天資,所以他要把他帶回來。有句話東方不敗並不是說假的,若是真的令狐衝不願與他同回黑木崖,東方不敗一定會殺了他。

而李尋歡,東方不敗第一個承認的弱點,第一個擁有的溫暖。

東方不敗微微低斂了眉眼,遮擋住其中近乎噴薄而出的獨占。再抬眼,他就又是平時的那個東方教主,孤傲,張揚,驕傲,一派清澈透明的袒露在李尋歡麵前。

“這段日子你去與別人走動走動。”東方不敗摩挲著自己光滑的指尖,聲音淡淡。

李尋歡知道東方不敗的意思,他是為了東方不敗才留在黑木崖上的,算起來,除了和任盈盈還有些接觸以外,與其他人都隻是一麵之緣,甚至有的連話都不曾說過。他得了東方不敗的信任,定是有人記恨,隻不過有的人忌憚擺在臉上,比如桑三娘,有的人把忌憚擺在心裏,比如賈布。

但其實李尋歡並不擔心,他不願意去討好什麼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懂的怎麼與人交好。

已經把狹義刻到了骨頭裏,曾經名滿江湖的小李飛刀可以朋友遍天下,並不隻是嘴上說說的。

李尋歡撂了手巾,拿了一根雪白絲帶把東方不敗頭發散散束起,道:“東方不必擔心我,我自有辦法解決的。”

東方不敗點點頭,也不去問,隻是微微鬆懈了力氣,一向挺拔的背脊變得閑適下來。

眼角掃到桌上的一個木盒,眼神微閃,似乎不在意的微微動了動身子,卻在李尋歡看不到的死角上伸手將那個木盒子推到一旁。

夜色已深,東方不敗便躺下了。

隔著朱紅紗幔,他能看到躺在軟榻上的男人,那人睡著了的時候已經不似當初的一板一眼,而是學會了給自己一個舒服的姿勢,而東方不敗卻像是習慣了平躺著,手緊緊攏在被子裏,似乎時刻準備著,若是有人突然偷襲,他可以立刻把銀針插到那人的喉嚨裏。

有些事情必須付出代價才能得到。這個道理,東方不敗從很久以前就清楚明白。

一直睜著眼睛,看著床頂上的層層紗幔,直到感覺到另一個人的呼吸綿長,東方不敗才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並沒有穿鞋,光著腳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