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趙芸擺了手：“此事姑且不論，你阿爹為人你也知道。不求你未來的夫婿如何驚才絕豔，但至少要身懷傲骨，此等不顧你名聲，不守禮儀，乃至諂媚小人，我們豈能允許？”
蘇瑾隻覺滿頭霧水，可是一時也尋不到話來替掌櫃開脫，隻得長長歎了口氣。
“蕭公子說你們不必多談，以後他會解釋的。”忽然上空又傳來了一陣聲響。
蘇瑾抬頭看了一眼上麵風輕雲淡的掌櫃，雖然素日煩惱時愛皺起的眉頭是舒展的，可是他下意識地還是繃緊了自己的下頜。
原來，母親說的話他都有往心裏去。
“我跟你說，像這種小人，你根本就不適合！你若是狠不下心來……”
一想到正在滿腦子被此番話困擾著的掌櫃，蘇瑾不由心抽抽著疼。
連忙按住趙芸的手，止住她霹靂乓啷不停的嘴，蘇瑾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阿娘，你給段時間讓我想想，也給你們一個機會好好了解掌櫃，掌櫃是怎樣的人！”
這話說著好似在下定決心，實際上還是在幫人開脫，趙芸歎了口氣，是在是不想把人逼急了，把手一抽，轉了臉徹底無語。
蘇瑾連忙移了身子，縮到一旁，小聲道：“記得跟人說我方才隻是騙人的，別讓人擔心喲！”
上麵正襟危坐的掌櫃，身板肉眼可見地鬆了下來。
蘇瑾頓時心疼了起來。
想起第一次遇見的掌櫃，身姿慵懶地躺在自己的躺椅上，一身月白長袍，閉著眼掩去了滿眼風華。
那時自己還無數次好奇這雙睜開的眼睛，會是如何驚才絕豔。
那時的掌櫃，是五銀鋪的掌櫃，是天下眾多怨鬼的傾訴人，是每一位窮人夜晚放鬆心情的好去處。
走到哪，憑著自己一身本事，都能讓人目瞪口呆，讚不絕口。如今卻成了自己娘親嘴裏的這種小人，怎麼就會變成這樣了呢？
蘇瑾支著腦袋，剛想又歎口氣，氣還沒出便想起掌櫃許會聽著傷心，更是活生生咽了下去。
“稟報陛下，怡媛公主醒來了！”一身紅衣跟著歡天喜地的太監緩緩而來。
紅衣國師隻是微微欠身行了個禮，不發一言。
陛下也不計較，主動問道：“顏真，怡媛如何了？”
紅衣國師師父連頭也不抬，淡淡道：“雖是蘇醒，然心智已損，回天乏力。”
此話之意便是承認了怡媛公主的確神誌不清，乃至命不久矣。那她方才所狀告的鎮北侯私鑄錢幣一案，又有幾分真假？眾人不由墨言。
陛下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層，看了一眼旁邊方才測出天象的蕭洛收回了眼，朝國師師父招了招手：“顏真，回來吧。”
國師師父隻是微微欠身，以示禮儀，便穩如泰山地移了過去。便連衣擺都不見如何抖動。
俯身盤腿正式坐下，挺直的腰板，嚴肅的麵容，便連終身不著人間煙火的氣質都如出一轍。
眾人暗暗讚歎兩人不愧是師徒關係之時，不免又想起了蕭洛方才的判定。
看似一個小小的案子，實則卻是兩人首次占卜技術的對決，更是日後誰能守在陛下身旁，更進一步的比拚。
眾人習以為常地將這些話語埋藏心中，等待著它淪為飯後餘資。
麵上扯著歡笑的僵硬麵具，推杯換盞，笑容可掬的背後是不知道誰與誰的算計。
“蘇姑娘，蕭公子等你多時了。”忽然，上麵的小姑娘出聲道。
蘇瑾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走神已久，抬眼望去，蕭洛方才的位置都已經，空無一人。
蘇瑾垂頭跟人吩咐了一下，便提著裙子出了門。
“小姑娘，先走吧。如今我與掌櫃麵對麵談話，也不需要你傳話了，你趕緊過去看看你的阿牛哥還在不在等你吧。”蘇瑾不太願意有人聽著他們兩人的談話，便出言勸道。
小姑娘苦哈哈著臉，搖了搖頭跟著她繼續走：“我也想啊，可是沒有蕭公子的命令，不把你親自送到他手裏，你安然無恙還好，若是出了什麼事，我怕是就這麼灰飛煙滅，徹底消散在世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