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鬥抬起頭,靠在椅背上喃喃:“他的力量真的很強,他太過濫用自己的力量便是他唯一的弱點。”
“原來如此,沒了神明的力量,就使用凡人的智慧?”一方通行從鼻子中發出笑聲,“你比想象的要聰明。”
“別擅自把別人當做笨蛋了啊你這自大的凡人!”
“下一個問題,如果徹底打敗八岐大蛇後,他之前所實現的願望呢?”
“那當然會失去原有的效果,我也能順理成章的變回那個萬人敬仰的夜鬥神啦!啊,補充一下,人們在瘋狂中所留下的鮮血和傷害不會因此消失。”
“那從願望中誕生的人呢?”
“隻能順其自然咯。”
“……”
一方通行吐不出半個字。
這換句話說,他們身邊的安倍晴明,其實是為了打敗八岐大蛇而被製造出的偽物。
當他以自身的陰陽術打敗八岐大蛇之日,也是他消逝之時嗎?
為了某個目的,而擅自創造生命,並決定好他們的生死,這不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事情嗎?
可是,夜鬥的所作所為又能算是錯嗎?
他自身也說過,神明是無所謂善惡的。
犧牲一人而拯救一個世界,換做是他也會這麼做吧。
一方通行重新躺回暖爐桌,一臉無聊地打開電視。
和之前一樣,新聞上仍舊播放著上條當麻的名字,而這個被當做魔王看待的家夥還在廚房煎炸著他們的晚餐,想著應該怎麼幫助這個世界的人解決一個事不關己的麻煩。
“哎呀?看來我回來的正是時候?晚餐似乎快做好了啊。”
在上條端上熱騰的飯菜時,少年晴明也提著菜回到工作室交給上條當麻。
一方通行靜靜地注視著他,他似乎一點也不怕觸碰到上條的右手,但這位白狐公子就如漫畫中說的那樣,一直安靜自然地對待著世間萬物。
安倍晴明,即使是偽物,應該也清楚自己接下來會有什麼命運。
“你不怕自己會消失?不,好像也不是。”
一方通行托著下巴瞥他一眼,如果他真的不在乎死活,也不會這樣抱著積極的態度生活。
少年晴明坐在暖爐桌邊,順手遞給他一個正熱騰的九頭芋。
“就算是努力鑽出土壤的芋頭也不會在出生後會一直考慮自己被吃掉時的事情吧?”
“哈啊?”
“我和這個芋頭一樣,私心想要多存活一會兒,但也終會因為自己的使命歸於塵土吧。”
他淡然的口氣讓一方通行難以接受。
但安倍晴明卻剝掉芋頭皮,吃著香噴噴的的芋頭,笑容依舊,像是吃到了最好的人間珍饈。
——
夜晚十分的風雪呼嘯著,一刻不停的刮。
奴良陸生和奴良組卻在這時走上了山路,前往妖怪們的隱居之地。
和八岐大蛇戰鬥結束後的第三天,人們已經找到了奴良組的邸宅,帶著五花八門的除妖師和陰陽師,宛如暴徒一般破壞著精心打理過的庭院,掀翻了曆史悠久的古宅。
若不是阻止得及時,那些沒有抵抗能力的小妖小怪肯定會被失去理智的人們折磨致死吧。
奴良陸生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他曾經相當討厭傷害人類取樂,甚至主動吃人的那些妖怪。可殺紅了眼的人們在那時卻更像殘暴的惡鬼,這時他未曾想象過的景象,而與他相反,他的爺爺卻見怪不怪似的,如今還在路上哼著連他也沒聽過的古老民謠。
從八岐大蛇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奴良陸生忽然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爺爺了。
“老頭子,我有話要問你。”奴良陸生扭過頭,迎著風雪,走到他身邊。
“哦,怎麼了?陸生?”
“現在回頭去想之前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我在準備跟八岐大蛇戰鬥的時候,你說的話十分矛盾,一麵是想讓我放棄戰鬥,一麵卻想讓我戰勝他……還有,為什麼你會這麼清楚八岐大蛇的事情?”
“豁,是想問八岐大蛇的事情啊。”滑頭鬼腳步一頓,但那隻是刹那間的事情。
“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從平安京時代就已經存在,活了這麼長時間,知道他的傳聞,甚至見過八岐大蛇也沒什麼的吧?”
忽然間,奴良陸生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站在原地,積雪壓斷脆弱樹枝的聲音在耳邊尤為清晰,而他呆呆看著雪地裏的腳印在暴雪中越來越淺,越來越淺……
“爺爺……曾向八岐大蛇許過願嗎?”
“知道這個之後又怎樣?打算當個半吊子半途而廢嗎?”滑頭鬼繼續向前邁著腳步,但奴良陸生忽然覺得難以追上他的步伐。
滑頭鬼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聲音在風雪中顯得虛無縹緲。
“陸生啊,其實失去信仰的神明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消失啊。”
作者有話要說: 回頭一看兩部加起來已經一百萬字了,有點小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