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條當麻沒反應過來,果然一方通行失憶了也沒變,隻是現在重新伸出了獠牙與利齒。
這麼說來,難道這些天的柔弱感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搞不好這些天比他還樂在其中的,其實不是自己?
上條當麻慌忙追上去,一方通行一言不發,我行我素地躍下屋頂,跑出小徑,走進地鐵隧道繼續前進。
偏偏是這個時候,驚叫的聲響幾乎劃破了夜空,玻璃打碎的聲響緊隨其後,身側的舊式別墅也就此失去燈光。
“可惡!等著我啊!”
上條當麻看著漸行漸遠的一方通行,又看著的眼前的房屋,咬著牙齒,衝了上去。
窗戶邊上趴著很多想要擠進屋子的小魍魎,他們越聚越多,最終成長為龐然大物。
上條當麻趕緊伸手揮了揮,而魍魎們卻像是灰塵一樣唰地散開,像是用力揮動掃把時揚起的沙塵那樣鋪麵而來,令人窒息。
上條當麻揮著手,總算讓魍魎們遠離周身,他跑到另一側打破玻璃,踩著玻璃碎片躍進屋內,尋著哭聲打開一間臥室的房門。
他借著微弱的月光,勉強看清了在臥室內一對幼小的兄妹正躲在桌底哭泣,而空空如也的騎士盔甲卻踏著沉重的步伐,舉著騎士之劍一步一步接近。
上條當麻一舉踏上前,扒開頭盔,想也沒想便把右手朝著鎧甲內一伸,緊接著,鐵塊落入地麵發出了沉重的悶響。
“沒事吧?你們還能走動嗎?”他笑著朝他們伸出手,兄妹猶豫片刻,才從桌底鑽了出來。
“哥哥為了我受了傷,身上全是血,你快救救他!”頭發齊斷的妹妹哭著叫喊。
上條瞅了眼這位小哥哥,他的頭上磕破了血,身上的衣服也有著血跡,那全是玻璃碎片刮傷的,有些碎片甚至還卡在身上。
光是憑想象也知道這會有多疼,可這位哥哥不哭不鬧,也沒有抬頭。
上條正想為他的傷口包紮一番,卻沒想到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他的傷口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愈合,而他們的皮膚像急診室裏剛跑出來的病人一樣蒼白到極致。
簡而言之,他們恐怕根本不是人類。
“怎麼回事?”妖魔之間,在互相殘殺?
“嚇到你了?抱歉,我們並不是那些會襲擊人類的妖怪,你願意相信我們嗎?”
那位哥哥伸出袖子擦幹臉上的血跡,抬起頭看著他“庇護我們小妖怪的奴良組也來到這個附近了,作為報答,我們可以帶你去那裏避難。”
奴良組?為什麼總覺得在哪裏聽過?等等,仔細回想一下夜鬥的話,那不是妖怪總大將所在的地方嗎?為什麼他們會在這裏?
上條當麻躊躇片刻,點點頭,決定先跟上他們。
雖然還有些放心不下一方通行,但現在還是跟著他們去找奴良組的老大問個清楚,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為好。
這幅百鬼夜行般的場景,或許沒有想象的這麼簡單。
“消失得真快。”
一方通行回頭望了一眼,他的身後已經沒有上條當麻的身影了,老舊的鐵道內隻有暗紅『色』的光芒,地麵輕輕搖晃震動,讓灰渣像是『毛』『毛』細雨一樣不停往下抖。
雖說是一個人,但一方通行反而行動地更快了,一個人行動似乎更符合他本身的風格,而上條本身就是那種一眨眼就被卷入某種特殊事件的體質。
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到兔麻呂恢複自己的記憶。
他閉上眼睛,尋著聲音的方向走。
刺耳的槍聲已經十分接近了,他往前走了幾步,幹脆站在必須經過的岔路口“守株待兔”。
不久,在慌『亂』中的兔麻呂真如一方通行所料那樣,現出原形,發瘋似地逃竄著,蹦到了他的麵前停住。
“一方通行?”
看到一方通行堵住眼前的路,已經變回原型的兔麻呂驚訝地縮了縮頭,咧著牙警戒,“你也像其他驅魔師一樣要消滅我嗎?”
“為什麼這麼想?我隻是希望你把我的記憶還給我。”
黑暗中,兩隻紅『色』雙眼互相注視。
一方通行的雙手『插』在口袋裏,不掏槍也不防備,根本沒把他當敵人。
不過他一直給人這種感覺,淡漠的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同時從不透『露』真心。
失憶後的一方通行比曾經看起來柔和了太多,可兔麻呂仍舊繃緊了神經,在他麵前不敢有半分鬆懈。
兔麻呂低著頭,像是受了冤罪的孩子,又憤恨又想哭。
他明明完成了人們的願望,讓他們忘記了痛苦,可他卻要受到驅魔師的追殺,被當做大*屏蔽的關鍵字*一般封印在祀堂,沉睡黑暗中,連求救的聲音都呼喊不出來。
“那種痛苦的難過的記憶,為什麼還要回想起來?”
“我忘記了自己的存在,自然要回想起來。”
“忘記過去的自己,從頭開始不就好了?隻要忘記了痛苦的事情,大家都會變得幸福的!”
“你要為全人類的幸福下定義?”一方通行反問。
從頭開始,一方通行也曾經設想過這樣的選擇。
如果能變成上條當麻那樣溫柔的人,他是不是就可以不傷害任何人?
如果能變成一個完美無缺的人,他是不是能守護好身邊珍視的每一個人?
可是那終究是不可能的。
他成不了上條當麻,也成不了完美的人。
失去記憶後的他是誰?
是否還算作人類?是否還算作一方通行?
答案當然是,他還是他,不會有任何改變。
“失憶後,我有想過,為什麼會忘記過去的自己,唯獨記住了身邊的朋友和上條當麻……或許在遇到他們之前,我根本就不曾理解何為幸福吧。幸福是要靠每個人自己定義的,就算你吞噬了痛苦的記憶,你能保證新的煩惱和痛苦不會再出現嗎?”
“那我就把心的煩惱和痛苦一同吃掉!”
“把所有人的痛苦和煩惱都一同吃掉嗎?”
“沒錯,我會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
“那你所說的所有人中,有上條當麻的位置嗎?”
“這個……”
兔麻呂一頓,看來他在抹消他人記憶的時候也發現了,他的能力對於上條當麻並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