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兵禍(1 / 3)

沒有了父親的高壓與控製, 蒂莫西與凱文的母親交流得很是愉快。他學習了縫補技藝的皮『毛』, 付出被紮手指的代價, 笨拙地為長褲打著補丁。

“瞧你這針線, 縫得和一對貓耳朵似的……”喬安娜正調侃著孩子, 忽然聽到了敲門聲。

她打開木門,見到了一位穿著破舊皮甲的青年, 遞上一個紙包, 靦腆地解釋道:“鹽場那兒有些不太平, 伯裏斯大哥已經趕去了,他讓我將這個帶給您, 說今天的晚餐不用等他了。”

說完, 他便急匆匆地離開了。喬安娜返回內室, 好奇地打開紙包。

“包著什麼?是肉幹嗎?”蒂米扒著木桌踮著腳, 好奇地問道。

“饞貓, 是植物種子啦,嗯……看起來像是薔薇花的種子。”

聽著凱文媽媽同樣喚自己為“饞貓”,人型黑龍倍感親切,甚至忘了反駁。他『舔』||了『舔』唇,又問道:“爸爸打碎了盆栽,所以這是補償嗎?”

“嗯,應該是吧。”喬安娜笑著收起了這包種子, 方才收拾一地狼藉時的晦暗心情, 也因此而明亮了一些——雖說她的婚嫁與愛情無關, 但和丈夫長期相處, 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孩子誕生後,家庭的意味更為濃重,她對伯裏斯的感情亦轉化為親情,少了愛情被過分渲染後的熱情與浪漫,多了幾分溫馨質樸。

她動手做飯,很快便端上了一桌熱食。

蒂莫西享用著凱文母子倆一脈相承的廚藝,吃得兩頰鼓鼓,被調笑似鬆鼠。在這場代表著回憶的夢境中,喬安娜的身上不斷閃現著與凱文的相似點,令人型黑龍深深地喜愛上這位兼顧理『性』與母『性』的女子,恨不得多撒撒嬌,享受久違的母愛。

二人留出一份麵包、濃湯與肉食,留給晚歸的伯裏斯填飽肚子。

蒂莫西享受著這溫暖的人生,有那麼一刻,他覺得沉浸在這般溫情的夢中,也沒什麼不好的。有木屋與父母陪伴,這便是他理想的童年了!

他快樂地與喬安娜交流著,好奇地打探凱文童年的一切。直到月上中天,倉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跌跌撞撞地向木屋跑來。

喬安娜不安地打開木門,見到的正是下午來報信的青年。對方半身染血,不遠處的戰馬歪斜地站立著,似是傷了腿。

“呼、呼……鄰國的狗雜||種們夜襲,霸占了鹽場,伯裏斯大哥他……他……”

青年急促地喘息著,連正視喬安娜的勇氣都沒有。後者震驚又悲傷地看著他,顯然已經預料到了什麼。

“他回不來了……請節哀……”說完這句話,青年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將一件物品塞到喬安娜手中,旋即轉身便跑,顯然是愧對戰友遺孀。

月光之下,喬安娜低下頭,凝視著那個被砸扁了一側的頭盔,眨了眨眼。溫熱的淚水猝然滴落,淌過大片血跡,卻無法化開早已幹涸的暗紅。

蒂莫西怔怔地看著她,又看向那個損毀嚴重的血『色』頭盔,當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整個人都戰栗了——

下午還訓著話的!

不過是半天不見……

凱文的父親……就突兀地沒了?

怎麼會這樣!

死亡太過沉重,它強勢地打破了平靜的生活,撕碎溫馨的外衣,帶來了厚重的陰霾。不知不覺間,眼前多彩的世界開始褪『色』,單調刻板的黑白延綿開去,渲染著陌生的死寂。

蒂莫西這才想起,他並非身處普通的夢境,而是在可怕的噩夢之中,體會著凱文心頭的夢魘……他以為凱文不被父親認可,便足夠可怕,卻沒想到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猝不及防的噩耗近乎虛幻。

“爸爸他……真的……了嗎?”蒂莫西在震驚後哽咽,他小聲地問著,不敢說出代表死亡的詞彙,仿佛這樣便能保有一絲希望,即使是自欺欺人。

喬安娜被虛假的希望點亮,她翻過血跡斑斑的頭盔,就著月光查看……在內部破損處見到些許白『色』的腦漿時,她才徹底死了心,踉蹌著後退,被門檻絆得靠在了門框上,靠身後的支撐才勉強挺直了背脊。她看著孩子,清澈的藍眸閃爍著悲傷的淚光,竟一時無法用生硬的借口予以安慰——這樣鮮明的物證,不會是陰謀硬栽在一個無名小卒身上的。落敗方的陣亡者按照慣例,應該已經被一把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