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聲嘶力竭的哀求聲裏,她最後一次抬眼,看見的是他那帶著冷峻的臉。
……
呼嘯的北風把窗戶吹的吱吱響,破敗的門縫裏傳進絲絲寒意。
夙月把身上的破棉被費力的扯上,遮住自己凍得發抖的身子,卻依然蓋不住那股徹骨的涼意。
迎著吹來凜冽的寒風,把她的臉吹得生疼。
但她沒有把臉移開,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件荒敗的小屋裏度過了幾個月,亦或是幾年。
隻記得來時水暖如泉,而今手寒如骨。
一切似在昨日,卻已相隔甚遠。
她記得那柳梢低頭的嬌羞,記得那綠樹成蔭的挺立,記得那滿頭爭豔的桃枝,也記得……那血露成滴的驚惶。
離那一日,過了有多久,她不知道,隻知道那一日還是和風細雨,今日卻已是大雪封頭。
已經是冬天了。
她竟拖著這殘廢的身子,苟活了這麼久嗎?
被被子捂住的嘴,低低的笑出聲來。微微一嗆,劇烈的
咳嗽起來。
濃濃的藥味乘機鑽入她通暢了的嗅覺,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
這身子,是不如前了。
她輕輕笑了一聲
是啊,失了眼睛,行動不便,便是衣食住行都是綠翹一人操勞著,她才能活下來的,不然早便死了,還在希翼什麼呢。
她之所以活著,不過是因為……
凍得發紫的臉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
強撐著翻了個身,她顫顫巍巍地坐起來。
小心翼翼地摸向自己的肚子。
她的孩子,她堅強的孩子。
勾唇淺笑,她的臉上,帶著的是一道慈光。
扭頭看向門口。
她開始擔心起來。
今日綠翹去得久了,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床上的枯草發出一聲脆響,她側著耳朵。
聽見一聲吱響。
是破舊的門被人推開了。
門外徘徊的寒風魚貫而入。
排山倒海般湧過來。
她劇烈的咳嗽幾聲。
身子瑟瑟發著抖。
“是綠翹嗎?”她微喘著氣問。
來人沒有回答。
砰的一聲,有人猛烈地關上了門。
“是綠翹嗎”夙月微蹙著眉。
她把放在肚子上的手伸出被窩。
不,不對,綠翹從來不會不回答她的,她總是從外麵買了食材回來,便高高興興的放在桌子上,和她說起這些天的好玩事。
從不曾這般沉默過,更不曾這般大力的關上門。
那是誰呢?
夙月揚起頭。
是他嗎?
不,不是他。
她自嘲一笑,是他設局把她的眼睛挖掉的,又怎麼會來看她。
而且,這腳步聲,與他的不同。
更輕些,更雜些。
雜,來了很多人?
她有些驚惶的抬頭“誰?”
似乎對她驚慌的表情很感興趣,來人並不說話,隻是腳步聲卻離她越來越近。
夙月恍若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對於來人,她是不怕的。
除了綠翹,這幾月已經沒有人會記起她。
被休了的下堂婦,前翼王妃。
她是被丟在這裏,自生自滅的人。還有誰會想來看她,沾上一身晦氣呢。
她之所以出口,隻是暫時沒有適應這種看不見人的生活。
這種猜不透的感覺,讓她不安。
不一會,見那人停在她身邊,沒有開口,她稍稍鎮定了下來,臉朝著來人的方向,一臉的平淡。
來人像是和她比耐性,就是不說話。
周圍靜的可怕。
半響,夙月咳了起來。
把被子又拉上了點。
“你來了,為何不說話?”
她可不會以為她是好心來看她的。
來人輕笑。
“我還以為姐姐是認不出妹妹了,見姐姐如今的模樣,妹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讓姐姐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