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盡(1 / 2)

在那聲嘶力竭的哀求聲裏,她最後一次抬眼,看見的是他那帶著冷峻的臉。

……

呼嘯的北風把窗戶吹的吱吱響,破敗的門縫裏傳進絲絲寒意。

夙月把身上的破棉被費力的扯上,遮住自己凍得發抖的身子,卻依然蓋不住那股徹骨的涼意。

迎著吹來凜冽的寒風,把她的臉吹得生疼。

但她沒有把臉移開,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件荒敗的小屋裏度過了幾個月,亦或是幾年。

隻記得來時水暖如泉,而今手寒如骨。

一切似在昨日,卻已相隔甚遠。

她記得那柳梢低頭的嬌羞,記得那綠樹成蔭的挺立,記得那滿頭爭豔的桃枝,也記得……那血露成滴的驚惶。

離那一日,過了有多久,她不知道,隻知道那一日還是和風細雨,今日卻已是大雪封頭。

已經是冬天了。

她竟拖著這殘廢的身子,苟活了這麼久嗎?

被被子捂住的嘴,低低的笑出聲來。微微一嗆,劇烈的

咳嗽起來。

濃濃的藥味乘機鑽入她通暢了的嗅覺,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

這身子,是不如前了。

她輕輕笑了一聲

是啊,失了眼睛,行動不便,便是衣食住行都是綠翹一人操勞著,她才能活下來的,不然早便死了,還在希翼什麼呢。

她之所以活著,不過是因為……

凍得發紫的臉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

強撐著翻了個身,她顫顫巍巍地坐起來。

小心翼翼地摸向自己的肚子。

她的孩子,她堅強的孩子。

勾唇淺笑,她的臉上,帶著的是一道慈光。

扭頭看向門口。

她開始擔心起來。

今日綠翹去得久了,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床上的枯草發出一聲脆響,她側著耳朵。

聽見一聲吱響。

是破舊的門被人推開了。

門外徘徊的寒風魚貫而入。

排山倒海般湧過來。

她劇烈的咳嗽幾聲。

身子瑟瑟發著抖。

“是綠翹嗎?”她微喘著氣問。

來人沒有回答。

砰的一聲,有人猛烈地關上了門。

“是綠翹嗎”夙月微蹙著眉。

她把放在肚子上的手伸出被窩。

不,不對,綠翹從來不會不回答她的,她總是從外麵買了食材回來,便高高興興的放在桌子上,和她說起這些天的好玩事。

從不曾這般沉默過,更不曾這般大力的關上門。

那是誰呢?

夙月揚起頭。

是他嗎?

不,不是他。

她自嘲一笑,是他設局把她的眼睛挖掉的,又怎麼會來看她。

而且,這腳步聲,與他的不同。

更輕些,更雜些。

雜,來了很多人?

她有些驚惶的抬頭“誰?”

似乎對她驚慌的表情很感興趣,來人並不說話,隻是腳步聲卻離她越來越近。

夙月恍若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對於來人,她是不怕的。

除了綠翹,這幾月已經沒有人會記起她。

被休了的下堂婦,前翼王妃。

她是被丟在這裏,自生自滅的人。還有誰會想來看她,沾上一身晦氣呢。

她之所以出口,隻是暫時沒有適應這種看不見人的生活。

這種猜不透的感覺,讓她不安。

不一會,見那人停在她身邊,沒有開口,她稍稍鎮定了下來,臉朝著來人的方向,一臉的平淡。

來人像是和她比耐性,就是不說話。

周圍靜的可怕。

半響,夙月咳了起來。

把被子又拉上了點。

“你來了,為何不說話?”

她可不會以為她是好心來看她的。

來人輕笑。

“我還以為姐姐是認不出妹妹了,見姐姐如今的模樣,妹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讓姐姐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