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 2)

橢圓的密室裏,黑暗無跡可循。有著無盡能量的元力燈穩定又絢爛地投射著光明,但寬曠的空間之中,充斥著沉默,和難以言表的寒冷,隻給人以冬夜般的嚴酷。時間也似乎凝固了,整個密室裏,沒有任何聲響或是動作——除了被安置在環形桌台中心的水晶球中,無數裂紋似的黑線在不斷糾纏擾動。

終於,長久的死寂之後,坐在主位下首的白袍老人站了起來,用嘶啞的嗓音打破了沉默:“諸位,如今第四紀的時間所剩無幾,而第五紀的預言,咳咳,便如同諸位所見。”

話音未落,右列中便有一個皮膚火紅的壯漢站了起來,大聲嚷道:“神殿用這麼個破琉璃球便想讓我們相信所謂的紀元預言麼?這裏哪一位不是有著無與倫比的勇氣和力量?沒有任何佐證,就要讓我們相信浩劫將會出現,難道秩序議會已經如此的膽怯和天真?”他的一番話狂妄之極,但是兩側座位上大部分人保持了沉默,將目光投向白袍老人,顯然心中有著同樣的疑惑。

他們已是這塵界中最頂尖的力量,因此有著最淵博的見識。然而在各種古籍中,描述第三紀末,第四紀初的文字都讓人不寒而栗。事實上,隨著時間流逝,力量從未停下它前進的腳步。房間中的人們,都確信他們有著超過兩千年前先輩的實力。可是一卷又一卷書軸中所謂“無盡之禍,始於擎天;血染烈火,暗噬綠原”的景象隻不過源於一句“三紀之末,紀元之球微現暗紋,故有屠戮之變”。

而現在,那紀元之球中滿布的黑暗,怎能令人信服?

白袍老人凝視著大漢,直有好一會兒,終於冷硬地開口:“別將我二人與神殿相提並論!我這一生,從未見過神之所在。自從繼承這白袍以來,我的信仰,便已經奉獻給了塵芥之陸和秩序議會,還有能看破一切的塵眼。你應當知道,議會至今以來,幾千年曆史之中,從未有過任何一次謬誤。”

“白與灰可以為了月神和她的子民奉獻一切,這一點毋庸置疑,我為他的魯莽向兩位執事道歉。”左列之中一人緩緩立起,先瞪了紅膚大漢一眼,又對著主位鞠了一躬。

“不要用那些破禮節浪費時間!”右列之首的金發男子不耐煩地說,“而今議會再開,恐怕將有巨變,難道我們還要在這裏爭個不停嗎?最好都冷靜些。”

先前那人忍不住移過目光,卻最終沒敢與金發男子對視,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有些駭人。左列首位的灰甲老人緩緩開口:“貝奧說的沒錯,且將兩族的仇怨擱置一旁,聽聽白執事怎麼說。”

金發男子貝奧瞥了瞥灰甲老人,戲謔道:“堂堂斯杜恩中的磐石,也會有服軟的一天?”

“此非意氣之時。”斯杜恩·哈德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旋即又沉默下來,把目光投向一片昏黑的水晶球。

貝奧無奈地聳聳肩,也不再說話。

實際上,所謂的秩序議會,向來都被沉默所主導。與會之人,無不有著堅韌的意誌和超常的智慧,對於參與無謂的討論興趣缺缺,往往白執事將預言和意見提出,便立即獲得通過。隻是此時此刻,議會所討論的一切,顯然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認知。以至於局麵僵持著,左右兩列的成員們全都出奇的沒有表態。

成員們都看向白執事,密室又一次變得鴉雀無聲。

白執事被諸多目光所攝,終於與另一邊始終沉默的灰執事對視。兩人懷著一種獨特的堅定同時點頭,向主位之上的黑袍人看去。與此同時,他們的嘴唇蠕動著,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誦著無聲的咒語。

靜寂持續了足有一個刻時。

但刹那間,一種無形無質的壓力侵襲而出,簡直像四塵海中的元氣暴旋,給人帶來一種本能的警惕,催促自己最好立刻遠離。初時,左右兩列中人盡皆震駭,但旋即,許多人的眉頭緊鎖起來。

難道這便是所謂的證據?他們究竟有什麼?

難道想要用力量使我們屈服?那簡直是個最拙劣的笑話。

不過兩位執事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很快地,那種壓力消失了,但所有人隻覺得渾身一緊,不自覺地冒出冷汗。主位之上,那原本仿若灰塵的黑袍之中,已經亮起了兩束慘白的光焰,正和傳說之中幽靈的眼一般無二。可這對於強者毫無影響,真正的恐懼來自於黑袍人周身的氣息,那種不斷攪擾的能量,含有毀滅一切,吞噬一切的欲望。沒錯,正是欲望,這種能量竟然有如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