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掌是花解語的手掌。
花解語叫醒林修然的方式很溫柔,從來都不是掀開被子然後大聲喊該起床了,這是野蠻丫鬟才有的做法。
她隻會靜靜地坐到他的床邊,用手掌貼住他的臉頰,然後用手輕輕撫摸他的臉和耳垂,讓他自然醒轉。
林修然對於花解語手掌的溫度,記憶深刻,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她的眼神是溫柔的,但卻也並非是那種含情脈脈的目光,隻是平常,隻是很安靜地看著他,眼神裏充滿著認真與關切。
那雙黑漆漆的眸子仿佛會說話。
冉冉而動,仿佛秋水。
這就是花解語獨有的目光。
“醒了?”花解語坐在床邊,手貼在林修然的臉上,沒有鬆開,溫暖依然。
“嗯。”林修然用鼻音答應了一聲。
“該起來了,現在是辰時,夫人待會會過來。”花解語說道。
“好。”林修然毫不賴床,掀開被子,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花解語看到他這麼“乖”,很滿意地笑了笑。
這算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花解語照常伺候林修然洗漱和早餐,等林修然差不多用完早餐的時候,桃根和洛馨兒兩人這才醒過來,睡眼惺忪地從樓上慢慢走下來。
這模樣,像極了兩位漂亮的女白領因為周末放假便放肆地大睡懶覺,這讓林修然一瞬間有了穿越的感覺。
但是,桃根和洛馨兒貓樣的慵懶態很快就被嚇沒了,花解語告訴她們,待會林夫人要來。
兩人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忙開了。
洛馨兒又是慌忙地洗漱,又是坐在梳妝台前一抖一抖地化起妝。模樣之慌亂,就連花解語都笑了出來。
桃根急急忙忙地幫洛馨兒梳頭發,抹胭脂,又幫她進房挑衣服,等到洛馨兒從房內換好衣服出來,林夫人也堪堪來到。
坐在桌上,洛馨兒依然驚魂未定。
她的精神,仿佛又回到了那晚洞房花燭夜,林夫人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的場景。她覺得,待會自己又得展開一場激烈的、你死我活的“貞、操保衛戰”。
但是,林夫人似乎沒看見她一般,隻是和林修然說話。
林夫人噓寒問暖,問了許多瑣碎的事情,什麼睡得好不好,字認到哪裏了,“鶯飛草長”的“鶯”字會寫了沒有,三字經會背到第幾段了,諸如此類。
等問完了這些,林夫人就又拿了些林修然愛吃的糕點出來,看著林修然開心地吃下。
洛馨兒也想吃,但終究是沒敢拿。
大約是半個時辰後,林夫人離開了。
期間,既沒為難洛馨兒,也沒跟她說過哪怕一句話。
洛馨兒這時才將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放下來,大鬆了一口氣。她拍著自己嘣嘣直跳的胸脯,驚魂未定地說道:“好險,好險。”
林修然隻是笑她。
她看林修然眉開眼笑,也眉開眼笑地看著林修然,似乎是在笑他剛才在他母親麵前裝傻的模樣特別傻。
林修然也沒有和她繼續糾纏下去的意思,隻是一笑置之,沒有再理她。
再有兩日,那個白雲鶴就會依約而來,自己還有正事要幹。
於是,他給了花解語一個命令,讓她替自己尋幾十樣藥草過來。
是的,幾十樣藥草。
花解語問他原因,他便抄出了懷裏的那本《神農百草經》,鄭重地跟她說道:“我要研究研究。”花解語一陣無語,知道他這是傻脾氣又犯了,自然是不肯的,藥草這東西,小孩子是不能隨便玩的,但她又怕他犯渾,在地上捶胸跺足個沒完打傷自己,隻好拿著他那本描紅了幾十樣藥草的《神農百草經》去找府內在這方麵最有研究的老先生,讓他定奪。
林修然特意選了幾十樣毫無毒性可言的藥草出來,那老先生一番考慮,自是覺得沒什麼問題,便讓花解語照他的意思做了。
花解語的動作很快,中午時,便將幾十樣藥草一一備好,送到了怡然居中。
林修然拿了這些藥草,又拿了幾十個鍋碗瓢盆,就關門進屋,閉門謝客,認真地搗鼓了起來。
花解語在外麵焦急地扣著門,但他就是不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