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陽春三月,風輕雨細。世間萬物都以無限溫柔的姿態展現在人們眼前。湖水蕩漾的一圈又一圈的微波,不時有可愛的魚兒吐出水泡,在水麵上如同花開一樣綻放。湖岸邊的楊柳樹,也爭先恐後地抽出嫩綠色的新芽,翡翠般的新綠宣告著新生的喜悅。
葉雲超手裏拿著本高考複習書,走在學校內的湖邊,欣賞著新春大自然的美景。心中一片感歎,想不到冬去春來,時光飛逝。入學已經有一年半了,不知不覺就升入了高二,距高考又近了一步。學習越來越忙,反而沒有注意到自己所處環境的變化。河邊有幹淨的長木椅,葉雲超找了一個兩邊沒人的空椅子坐了下來。此時太陽正要下山,那血紅色的餘暉散布在西邊的一角,又在湖麵上如火焰一樣跳躍著光芒。葉雲超剛剛在餐廳吃完晚飯,到寢室裏拿了要用的高考複習資料,準備晚自修的時候用。看了一下手表,還有一段時間才上課。葉雲超鬆了一口氣,難得這麼閑適了,那枯燥乏味的題目也暫時的放到一邊。
葉雲超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因為時常看書的緣故,眼睛有一些近視。平平凡凡的臉龐,隱隱地藏著一份剛毅。在同學眼中,葉雲超是一個隻顧學習的好學生。平時話不多,喜歡獨來獨往。所以朋友很少,但那麼幾個知心的,都是真正的好朋友,從不翻臉。高中的學習很是累人,並不是說下了工夫就能取得成果,像理科的問題還得靠腦子,理解了便能茅塞頓開,不入門的就如走迷霧,不得要領。葉天超雖然刻苦,但學習並非拔尖。照他的話來說則是另有心思——學習不是一心一意的。葉雲超自小喜歡武術,金庸、古龍的武俠小說翻閱了好幾遍,一度幻想成為逍遙自在、功力超群的劍俠。然而在現實中,葉雲超必須上學讀書,要上武校的想法一直不敢跟家裏人說。都說讀書能改變命運,可隻有學生自己才會知曉其中的艱辛。腦力運動比單調的體力活更折磨人。雖然很討厭讀書,但葉雲超知道,這不是輕易可以改變的。所以不出意料的話,葉雲超得老老實實地當一個好學生,直到大學畢業。然而人過青春年華,還會有什麼樣的心態去規劃人生,不過是任由命運安排罷了。
出來散步的學生還是不少,三三兩兩走在一塊兒,話匣子打開收都收不住。葉雲超靠在椅背上,慵懶著眯著眼。一兩隻早戀的小鴛鴦走了過去,女孩在明顯被壓製住的嬌笑漫入耳際。葉雲超抬眼看著那充滿初戀歡樂的情侶的背影,為他們欣悅的同時,心裏竟然生出莫名的一絲感觸——光棍的日子不好過啊。
“喂,雲超,怎麼還沒回教室啊?”悶雷一樣的大嗓門在葉雲超身後炸起,驚得葉雲超連忙站了起來,轉身過去看。原來是同寢室的蔡霖,天生一副熊樣,塊頭大,性格豪爽。
“原來是大熊,嚇我一跳。”葉雲超道。大熊是蔡霖的別號,大家都這麼叫,葉雲超也不例外。
“嘿嘿。”蔡霖摸了摸頭,又道,“晚上好像有考試,你早點過去吧。”葉雲超點了點頭,說:“還有十來分鍾的時間,我再坐會兒。”蔡霖應了一聲,管自己向教學樓跑去了。
此時夕陽正慢慢沉入西地平線,湖麵上跳躍的火焰漸漸暗淡,到最後,噗的一聲消失無蹤。葉雲超抬頭望了望由明亮多彩轉為灰暗的天空,思緒回到了五年前,葉雲超的親哥哥葉鋒參軍離家的那一刻。
“雲超,你要好好讀書。”葉鋒雙手扶著葉雲超的雙肩,與葉雲超有三分相似的眉目盡顯果斷與剛強。要離開從小在一起長大的親弟弟,心中不舍,口頭上卻安慰這葉雲超,實際上是在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哭。
那時的葉雲超與哥哥難分難舍,禁不住離開便不斷地的抽泣著,右手緊緊地抓著葉鋒新發軍裝的一角。眼中含著淚水,因哭泣而口齒不清地吐著話,“哥哥,別走,別走好嗎?”
葉父葉母站在旁邊,雖然沒有流淚,卻不斷地向葉鋒囑咐著什麼。說了十幾年的家常話像要在離別的簡短時間內重複一遍。
葉鋒終究是走了。當時家裏用錢緊張,供不起兩兄弟的學費。而學習優異的葉鋒堅持輟學,並到工廠裏打零工,為家裏分一擔重負。次年招兵時,葉鋒去報了名,仗著剛強的體格,幸運地被選上了。趁著臨走前的一段時間,葉鋒用所有的積蓄給葉雲超買了新衣服、新書,去影棚裏拍了一大堆合影。
晚風從湖心處向四圍擴散,帶起了樹葉婆娑生向。“哥哥,你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葉雲超心道。照理說,等三年兵役過後,葉鋒早該回來的,可卻杳無音信。自五年前離別之後,就再未曾見過一麵,是死還是活著都不知道。葉父去過軍區打聽,方才得知葉鋒是去執行機密任務。聽到哥哥還在地球的某個角落活著,心裏雖然踏實了些,但多少還是有幾分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