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西山隨筆(3 / 3)

“差不多應該就是這裏了吧?”走在最前麵的章天橋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山路邊問道。

“嗯!”一直沉默寡言的沐雨塵向遠處若隱若現隱藏在山林間的基地方向張望了一下,“就是在這附近,沒錯!”

“從這個方向確實還是能看到一點點東西,位置也選得還可以,就是不知道具體的地點選在哪裏。”艾達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個軍用望遠鏡放在眼前向山下眺望。

隻有我先是一臉的懵懂,然後才馬上醒悟過來,這出來是有工作任務了啊。

“大家分散在這四周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外人來過留下的新鮮痕跡。剛剛下過雨,估計會不太好找。”章天橋吩咐道,說完就準備朝一個方向撥開荒草慢慢地搜尋了過去,手上還『摸』著一把精致的勃朗寧手槍。

“首長,請等一下,讓我們先走!”

一直跟在後麵的兩位安保同誌見此情景一邊喊,一邊急匆匆地跑步上來,這裏的茅草生得快比人頭還高了,鑽進去就看不到人,萬一出點危險怎麼辦?

章天橋聳聳肩膀,『露』出個無奈的微笑,順手又把手槍給收了起來。

趁著這個空檔,我從艾達那裏問清楚了大致的情況。

昨天中午的時候,沐雨塵在基地裏無意中注意到對麵的草山上有一瞬而逝的一縷反光現象,敏感的他當下就懷疑是不是有人在遠處用望遠鏡在偷窺基地的情況,於是立即向組裏做了彙報。然後就出動了外圍安保人員趕到現場進行查看,在現場發現了確實有人在山上待過的線索後順著痕跡進行了搜捕和追蹤,目前相關情況還沒有及時反饋回來。

“都已經是昨天的事了,那我們過來要幹什麼?”我不解的追問道。艾達很生動且好看地白了我一眼,“我們閑著也是閑著,今天的天氣這麼好,章姐說,要出來看看現場散散心,別整天老是在小樓裏憋著,都把人給捂得發黴了。”艾達說完,轉身也鑽進了草叢找現場痕跡去了。得,這理由真強大,讓人無話可說了,眼看已經把天都給聊死了,我望了望遠處基地隱隱約約、虛無縹緲的輪廓,也隨便找一個方向去試試看,心裏麵不由的對沐雨塵這家夥的眼力之尖銳佩服得五體投地。

山體上的茅草這麼高,要找就要找一個茅草低一些視線好的地方,聽著四周的山風吹拂和同伴們在草叢裏穿行時發出的聲音,孤單的寂寞陡然向我襲來,我合上了眼睛,就嗅到草葉、雨『露』和泥土的氣息,這是我兒時熟稔的味道,我曾經在這樣的山上玩耍,也曾經頑皮放火燒枯草結果差點燒到了大片山林,如果是心懷叵測的人物,那麼他們不敢把茅草壓低放平,一定是想辦法站到了高處。

目標區域並不大,估計也不會離道路太遠,我的運氣比較好,很快就發現了疑似的地點,土山上生出的一塊大石頭,隱藏在茅草之中,非常地隱蔽,站上去應該可以看清山下的全貌。我喊了一聲,同伴們順著我的聲音就都找過來了。

沐雨塵仔細查看了那塊大石頭,發現了石頭上鞋印留下的黃泥,周圍壓折的茅草等痕跡,甚至還找到了一顆煙頭,還有昨天安保人員在附近駐足過然後追蹤而去的痕跡,最後又自己站上去張望了一下,他從自己刑偵專業的角度肯定了這就是昨天有人窺視基地的地方。

然後我們又回到了路上,因為我們就是來看看,並不用去管追緝可疑人員的事情,看完了現場還要繼續爬山,這次是真正的去散心了。我還得到了沐雨塵的一句評價:

“又是林參謀你最先找到,真的是一員福將啊!”

看著大家非常認同的樣子,我隻能謙虛的抓抓頭,我真的是瞎蒙的,這句話已經是眾人皆知的秘密了嗎?

這是一次令人愉快的徒步旅行,因為下雨的緣故,西山的遊人很少,我們走過很長的路,行過很多的橋,看過很多的風景,最後都愛上了這裏,章天橋一路走,一路在後悔沒有帶一部照相機過來留下珍貴的紀念。她姑且講之,我們姑且聽之,但是誰也沒有把這話當真,因為幹我們這一行的人,除了留在檔案裏冷冰冰的黑白標準照,是從來都不會照照片的。那些令人難忘的影像可以時刻記在心裏,又何必印在相紙上呢,如果是怕忘記,隻能說明沒那麼難忘而已。

你願意一輩子隱姓埋名嗎?

是的!我願意!

就像我們曾經經曆過的考驗,許下的誓言一樣!

我們來過,我們扞衛,但這樣就足夠了。

“這裏真美啊!”

在西山群峰的一處山麓間一個小小的桃園裏,艾達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近旁是桃林,雖然早就沒有盛開的桃花,連桃子都已經摘得幹幹淨淨,隻留下桃葉在枝頭搖曳,我卻意外地非常非常喜歡這裏,我恍如這時候的桃樹一般,麵對著重山、天空和佳人,我的意念猛然地打開了我的心扉,我吃驚地屹立在那裏,隻覺得自己已經溶化在這山水之中,心想道:“人生百年,不外如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請把我埋在這裏。”

回去的時候已經時近黃昏,夏天的夕暉很長,遠處的山巒都披上了晚照,西山的群峰也染上了夕陽的顏『色』,光彩雖然淡薄了,仍然是一片霞紅。

月亮也升起來了。

“窺視基地的人抓住了,隻是兩個無所事事的流子,他們聽說刺探軍事機密可以賣錢,就借錢買了個破望遠鏡和照相機,到處找軍事基地去偷拍,不知道怎麼就『摸』到我們這邊來了,不是衝著小組來的。”

回到基地就聽到了密保部門傳來這樣的消息,大家在心裏也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晚餐如願以償地吃到了譚燎原捕撈並親自下廚炒製出來的一大盆酸菜炒油炸小魚,作孽啊,都是那麼小一條的魚,味道確實是極好的,大家吃得很歡樂;還有陳觀水同誌忍痛割愛無私奉獻出來的兩瓶已經藏了二十年的茅台酒,酒瓶一開,優雅細膩,芳香四溢,酒『液』都拉絲了,隻能兌著新酒喝,味道也是極好的,大家喝得很歡樂,總而言之,今天是一個歡樂的日子,一切都是極好的。

我有一種錯覺,大家好像有意無意的都在灌我,但是氣氛那麼好,鬧得那麼晚,我就忍不住也多喝了幾杯,我的酒品好,喝醉了不鬧,還能憑本能找到自己的床滾上去睡覺。但是今晚卻翻來覆去地無法入睡,我索『性』拉開燈,撐著起來靠在床頭,隨便拿起了一本以前助眠的書看,橫豎看不進去,仔細看了半夜,字裏行間就隻看到三個字“睡不著”。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一直就熬到了深夜,樓層靜悄悄的,仿若空無一人。

肥花貓在走廊裏不停地叫,我站起來,走過去把房門打開,貓兒就跟在我後頭,像一名驕傲的小主,闖進我的房間裏來。它坐在我的膝上,我擼著它的『毛』,它一動不動。驀然,貓兒從我的膝上跳了出去,神經質地把我的書都撓破了。

基地裏養著一群豬和一隻貓,要是我再養一隻狗,會不會廝打得厲害。

“哐當”一聲,那是貓兒在捉老鼠,不知道又把什麼東西給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