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活動的態度是:依法從重!依法從快!依法從嚴!從重就是......做到罰當其罪......在此次全國全麵深入開展的嚴打行動中,我們要堅決貫徹落實中央《關於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活動的決定》文件精神,省委、省『政府』對全省廣大公安政法隊伍的要求是:聽得到人民的呼聲,對得起自己的良知,頂得住社會的壓力,經得起時間的檢驗......”
“魯省的這個依法三從四得對中央的文件精神總結的不錯嘛。”突然有人在潘蔥的旁邊說話,潘蔥這才驚覺林千軍和劉援朝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邊,一邊用望遠鏡看著『主席』台,一邊在那議論。
“我在部隊裏麵,對地方上的事情不熟,不過省廳的同誌要是聽見你的表揚,估計是要拉你再去喝幾杯了,要不我幫你傳達一下。”劉援朝回應道,順手還散了根煙,很快兩個人就吞雲吐霧起來,全然不顧身邊還有一位女同誌在場。
“他們喝酒太猛了,搞不贏,要不你借我一個班再跟他們過過招試試。”
“拉倒吧你,他們才幾個人,我一個就能挑倆,還調我們部隊的兵,說出去折了你們的麵子。”
“我們哪有什麼麵子,敵眾我寡有什麼辦法,要是真的上場了,你可得說話算數,那兩個最能喝的就歸你了。”
潘蔥看著兩個人在如此嚴肅的場合裏談笑風生,說著互相逗趣的話,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他們不是應該神情嚴肅、不苟言笑、心狠手辣的嗎,此刻怎麼看上去就跟一般的青年人沒有什麼兩樣,她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態沒有那麼拘束和緊張了。
領導講話完了,然後又上來一位穿警服的,劈裏啪啦就目前嚴打行動取得的成績和下一步工作部署說了一通,群眾都快等得不耐煩了,才開始進入公審環節。
台子上一聲厲喝:
“把搶劫、殺人犯黃xx帶上來。”因為怒吼的聲音太大,喇叭都發出了一陣嘯叫聲。
整個體育場開始轟動了,大家都站起來看,隻見四名全副武裝的武警扭著一名五花大綁的罪犯的胳膊,從體育館的運動員入場口過來,押到『主席』台前,那個罪犯的脖子上掛著的大牌子垂在胸前,上麵寫著他的罪名和名字,在名字上還畫著一把醒目的大紅叉,那是立即要執行死刑的標誌。然後『主席』台上一個穿著法院製服的人就開始大聲地念起了判決書,現場隨著罪犯的一條條罪狀發出了嗡嗡嗡的議論聲。
念完一個,再喊一個,押上來,念了判決書……慢慢地,台子前站了一排罪大惡極的罪犯,這個場麵極具震撼力,魯省一下子把全省各地近期要執行的罪大惡極的死刑犯全部都集中了過來,這一場公審公判大會,就要槍斃56人之多,用剝奪這些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的生命來立威,就是為了在省會自上而下營造出嚴打的高壓態勢,從而起到宣示魯省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活動的決心和信心,震懾那些不法分子,促使不法分子自首,警示大家不要以身試法,遏製犯罪和營造強大的輿論氛圍,弘揚正氣,對群眾開展法製教育,號召群眾檢舉揭發犯罪的作用。
以暴製暴、殺氣騰騰的公審公判現場,枷鎖纏身而歪搭著腦袋的大案要犯,五花大綁死囚胸前的黑牌和被朱勾的姓名,還有或情緒激昂、或反感冷漠,或神情凝重的觀眾,一幕一幕衝擊到了潘蔥麵前,讓她幾乎屏住了呼吸。
“別緊張,胡文海被放在了後麵,這會還早,不如先休息一下。”林千軍見潘蔥臉『色』不對,過來跟她說道。
“怎麼還有坐在椅子上被抬上來的啊?還是個女的,還挺漂亮的。”潘蔥隻是不適應這樣的場麵,但並不脆弱,反而指著體育場裏好奇的問。
“哦!這個女的和人談戀愛,男的嫌她作風不好說要分手,她就跑到男的工作單位裏丟了顆*,當場把那個男的炸死了,還炸死了3個人,她自己的腿也受了重傷。”劉援朝對公審的情況熟悉一些,就在旁邊解釋道。
“這些罪犯都是證據確鑿的現行犯,他們手上都沾滿了無辜群眾的鮮血,他們身上都背負著一條乃至數條極其嚴重的罪名,一點都不值得同情,任何憐憫都是浪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隻要紅旗高懸,正義終將伸張。”林千軍居然也感慨起來了。
在所有的人類認知中,最無情、最冷酷、最高傲的就是時間。雖然潘蔥內心中仍隱藏著一絲不情願,但時間久是這樣悄悄地溜走了,台子上那位主持人,即使已經聲音有些嘶啞,仍用著自己最大氣力怒吼道:
“把黑社會組織罪首惡胡文海帶上來!”
潘蔥身體一彈,連忙端起一直放在手上的望遠鏡向場內望去,胡文海佝僂著五花大綁被四名武警押了進來,到了場中,兩名武警一用力,他的頭被抬了起來,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後,他終於醒悟到了現實,失去了一切虛無的幻想,然後他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公審數萬人圍觀萬夫所指的屈辱和知道馬上就要執行槍決的壓力,讓他麵『色』慘白、扭曲甚至還有一些猙獰,他大張著口像是要怒吼什麼,但是除了嗬嗬聲外完全發不出別的聲音,因為用力掙紮而帶來的肉體內的痛苦和折磨還有對死亡的恐懼最後在現場一下子就擊垮了他,他的身體癱軟下來,眼睛裏再也沒有任何神采,如果不是身後的武警用力扳著他的身軀,他就會像是一灘泥一樣攤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