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詩靈這個家夥是他們團裏有名的“唱歌瘋子”,從黃土地裏走出來放羊出身的他不但唱得一曲好信天遊,還非常非常地喜歡唱歌、聽歌。連帶著他帶的部隊拉起歌來也是非常地厲害,他拉歌打拍子也是行家裏手,深得聲情並茂、手舞足蹈、張牙舞爪之精髓,極盡肢體語言誇張、煽動現場氣氛之能事,要是專業指揮家見了會氣出心髒病,但卻深受官兵們的喜愛和歡迎。反正我走過的部隊裏頭,他們連唱歌是聲音最響亮的,表情是最投入的,會唱的歌曲也是最多的。
他喜歡到什麼程度,這麼說吧,他來主動找我辦私事其實是有違反紀律之嫌的,因為我們組的保密紀律要求之嚴,他這個基地負責人也是沒有命令不準踏入小樓一步的,更不能私下和組裏的工作人員聯係的。冒著挨處分的危險就隻為一首歌能先聽為快,我也是真服了他。
我一路慢跑跑回小樓。這回要吸取上次在歆縣武裝部放了秦晴的教訓,一切行動要聽指揮,我瞅著李晨風有空,就把畢詩靈拜托我的事情向他做了彙報。
到底是住在人家畢連長的地盤上,平日裏部隊裏對我們組交辦的事情也是兢兢業業、認真完成的,畢詩靈愛唱歌的事情李晨風也深有體會,人家開飯前都要吼上一吼的,李組長充分發揚軍民魚水情的精神,大手一揚說,這事我知道了,正好陳觀水要送譚燎原進趟城裏,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交給他去辦吧。
我得了組長的許可馬上就找到了陳觀水,把事情跟他一說,他也爽快答應了,正好順路,這事對他來說真的不是個事。
直到下午快吃晚飯了,陳觀水和譚燎原才開著車回來了,我立馬迎了上去。
“怎麼去了這麼久?”
“還不是因為幫你辦的那破事,等了好半天才搞好。”
陳觀水有點半埋怨半請功邀賞的口氣說道。
“這麼點小事還能難得住陳大少您啊?那我真的要去打聽打聽,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你見過幾十上百號人圍在中廣的技術機房裏就等著翻錄磁帶的嗎?都是為了那同一首歌曲,真tmd受歡迎,找熟人都不好使,都得排隊。”
“真的假的啊,哪有這麼誇張的事情。”
“真金白銀的真,不信你問問老譚。”
譚燎原在邊上點點頭,然後『摸』著自己的光頭道:
“我們一進去話都還沒說,他們中廣的人就問,你們是來翻錄磁帶的吧,陳處長就說是啊,他們一擺手說,那你們排隊去,到機房門口一看,簡直都搶瘋了,人還在源源不斷地來,從來沒見過這場麵,聽說後來還驚動了中央首長,批準他們動用一種新設備,能一次錄很多盤帶子,才讓我們搶到了兩盤。”
“怎麼是兩盤,不是說隻要一盤的嗎?”
我問道。
“老子勞神費力,也得聽聽到底是個什麼破歌那麼好聽,害得大家都在搶,也不能虧待了自己不是。”
陳觀水說起來憋了一肚子的氣,看樣子他是開後門沒開成,作古正經地排了隊搶到的,說明那些會跑去中廣搶著翻錄磁帶的家夥也不是一些等先之輩。
“喏,給你!你去送給那個畢癲子吧,不就是一首歌嗎?早聽幾天,晚聽幾天有什麼區別啊!新星演唱會的前排門票,我一個電話就送到手上,為這玩意我還得排隊,真的是折了自家的麵子。”
“那我先替他謝謝你了,他說了事情辦成了請我們吃野味,你就等著吃好的吧你嘞。”
我先是給連值班室打了電話,然後就在門口等著畢詩靈過來拿了磁帶,等他非常感謝高高興興地拿著磁帶走了,小樓裏已經響起了音樂聲,這是陳觀水從章天橋那裏借來了錄音機,在放著他辛辛苦苦弄回來的磁帶,因為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所以他把錄音機的音量調得很大,整個小樓和院子裏回『蕩』起一種聞所未聞的激昂的旋律和歌聲,有一種催人奮進、百折不撓的力量隨著那歌聲直接灌輸到人們的心底。
一切美好隻是昨日沉醉
淡淡苦澀才是今天滋味
想想明天又是日曬風吹
再苦再累無懼無畏
身上的痛讓我難以入睡
腳下的路還有更多的累
追逐夢想總是百轉千回
無怨無悔從容麵對
風雨彩虹鏗鏘玫瑰
再多憂傷再多痛苦自己去背
風雨彩虹鏗鏘玫瑰
縱橫四海笑傲天涯永不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