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汽車駛出縣委招待所的時候,因為興奮而始終保持著警惕坐在前排的那位空軍戰士突然輕聲說道:
“首長,門口的樹後好像有人在監視我們。”
我從車後窗向外看了看,隻依稀看到昏黃的路燈下樹後的一頭白發。
那是一位可憐的母親在擔心她那不爭氣闖下了大禍的兒子,整日在專案組周圍晃悠等待消息,頂著大家異樣和歧視的目光喊也喊不走開、拉也拉不回去的一位母親。
“沒事!走吧”
我低聲地說道,然後暗暗地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再把心裏將將升起的一絲絲憐憫和同情輕輕抹去。
就像“蝴蝶”在信裏說過的那樣:不作死,就不會死!胡文海不明白這個道理,被貪欲蒙蔽了眼睛、衝昏了頭腦、做出了錯事,誰也沒辦法救得了他了。
一路上緊趕慢趕,終於在黎明時分趕到了泉城空軍的寥城戰備機場,我登上了專門在這裏等我的小飛機,我們國家第一種自主製造的運輸機,常年戰鬥在訓練、跳傘、農業和運輸等各個戰場的運五運輸機,就是大家一般看到在天上往地裏灑農『藥』的那種。
因為運五太小,航程太短,為了我一個人就派部專機直飛羊城既不夠那個級別也沒有這個必要。我還要搭著這架載著譚燎原從北京過來的小飛機趕到泉城,在那裏的機場再搭上一架正好要飛往羊城去的軍航班機。
你看國外電影裏麵的那些特工們都是搭著豪華的專機想去哪就去哪的,在飛機上還可以喝著咖啡和漂亮的空姐打情罵俏的有沒有。我們這樣坐飛機趕路就必須要坐得精打細算一些,好歹也已經算快的了,有飛機可坐,也沒啥好抱怨的了。
小飛機緩緩降落在了泉城軍用機場,我打開艙門出來,迎麵就看見了柳子元來接我,原來專案組在泉城的工作組也要搭這班飛機一起去羊城,胡文海抓住了,他也是滿麵笑容,隻是在外麵不好議論,隻是熱情地跟我握手,相互之間表示祝賀。
軍航上有外人,所以我隻是對著早就坐好了的白斯文和肖雨城點了點頭,然後找了個後麵的位置坐下,工作上的事情不便討論,大家也是各懷心事,都隻是在閉目養神,飛機有點誤點了,貌似是在等什麼首長,這是軍航的家常便飯了,大家也都沒放在心上。
在飛機起飛前倒是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白斯文坐在機艙裏最好的位置上,在軍航班機乘客中一片國防綠裏白『色』的警服很是打眼,大家相互『摸』不清底細也不好多說什麼。
結果最後有個估計是秘書角『色』的軍官拎著包上了飛機,看了看艙裏基本上都坐滿了,就白斯文邊上還餘了一個好位置,見他年紀不大,又穿的是警服,就跑過去跟白斯文說:
“同誌,這是首長的位置,你看你是不是能請讓一下?”
話雖然客氣,但語氣確實不容拒絕的樣子。
白斯文看看他,再轉身看看後麵,也笑眯眯地說道:
“哦,好的。”
然後拎了自己的包穿過過道來找位置,我連忙起身請他過來坐,還有模有樣地敬了個禮,白斯文也回了個禮,便和我坐在了一起,渾做什麼事的沒發生了一樣。
那個秘書又跑出去,一會就陪著一個瘦瘦高高的50多歲模樣的軍官進來,兩人就坐在了前麵空出來的座位上。
等到飛機起飛平穩了以後,大家解開安全帶開始活動,那位首長也起身大概是要去上下廁所,秘書要攙,還被首長拒絕了。
“咦?請問是白主任嗎?”
白斯文抬起頭來笑著做努力回憶的樣子道:
“請問您是?”
“我是泉城軍區的雷有德、雷老虎啊,上次你陪首長到我們軍區來指導工作的時候,我們見過的呀。”
白斯文拍拍腦袋做懊惱的樣子說:
“哎呀,雷部長,您瞧我這記『性』。”
兩人就在飛機上寒暄開了,談得非常開心。最後雷部長請白斯文到前麵去坐,白斯文還一個勁地推辭,雷部長就直接命令秘書給這位首長讓位置。他那個秘書趕忙又拎著包跑來和我坐在後麵機艙的座位上。他還衝我笑了笑,我捂著一邊臉也回以苦笑,兄弟,以後長點眼力勁吧。
我們白副組長這個人,真的是有意思。
我叫林千軍,現在正飛往羊城,為什麼要弄到去羊城那麼複雜,我感覺可能與胡文海搭乘的那列客車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