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出話來。不對,何況在這個時候,我究竟應該要說什麼?
葉隱:“………八乙女?”
他停下了腳步。就這麼緩緩轉過身來。梓乃“………老、師………”
然後我們的視線相對。
葉隱:“………八乙女,我就這麼留在這裏比較好嗎?”
溫柔的眼神。溫暖的表情。一瞬之前對那個黑衣男子展現出來的憤怒,如今連一絲也不剩了。對於身心冰冷至極的我來說,那張笑臉實在是令我無比感謝。梓乃“………啊、啊嗚、啊………”
然而我無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感情在空轉,這份感情無法在口中化為言語。
葉隱:“知道了。我會留在這裏。”
然而老師正確回應了我的要求。就像是已經知道了我全部的願望。不,正確來說甚至不算是願望。我的腦袋與內心都混亂得什麼都不知道。然而我好怕一個人被留在這裏。他非常清楚這件事。沙沙黑衣男子消失在草叢裏。老師就這麼默默瞪著那個方向好一陣子,然後他終於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來麵向我。
葉隱:“好像走了。已經沒事羅,八乙女。”
梓乃“………啊、嗚………”
葉隱:“已經不用怕羅。所以好好休息吧。從今以後我會保護你。”
從今以後老師會保護我。從今以後?不對,不隻是從今以後。至今,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想要讓老師喝泥水的時候也是。想要從樓梯上麵用球讓你跌倒的時候也是。還有那天晚上,試膽大會的時候也是。噗通我的,胸口………噗通、噗通這是,什麼呢………噗通、噗通、噗通這是………
葉隱:“喔?”
然而在我麵對這股開始湧上心頭的感情,還沒為這份感情找出名稱的時候,他的臉色忽然變了。看到他這個樣子,使得我的心中再度出現不安。
葉隱:“抱歉,八乙女,可以先放開手嗎?我想去看看但丁的狀況。”
梓乃“啊………?”
然後我才終於察覺到了。我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剛才他要追那個人的時候,我說不出話來。然而我主動抓住他的衣服,讓他停下腳步。
葉隱:“八乙女,有聽到嗎?”
梓乃“好,好的………”
我終於說出有意義的話語了。然後我把過度緊張而僵硬的手指逐一打開。然而即使是在這段期間,我的眼睛還是一直看著他的臉。
葉隱:“我馬上回來。”
如他所說,他馬上就抱著但丁回來了。梓乃“但丁………”
我終於把注意力轉移到但丁身上。雖然這麼說很抱歉,然而這時候的我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事情。所以直到這一瞬間,我都完全忘記了但丁的事情。
葉隱:“嗯?它沒事喔。雖然失去意識了,不過好像隻是昏過去而已。也沒什麼傷。”
又是宛如看透我內心的一番話。
葉隱:“但丁也是被那個家夥打的嗎?”
我點了點頭。
葉隱:“是嗎。為了保護主人的光榮負傷嗎。”
但丁“嗚”
隨即但丁醒了過來,以虛弱的聲音叫了一聲。似乎是恢複意識了。
葉隱:“來,八乙女。”
但丁被遞到我的眼前。但丁“嗚,嗚嗚!”
阪但丁一和我的視線相對,馬上發出很有精神的聲音搖尾巴。但丁也沒事。看到但丁平安無事的樣子,我的心中才終於湧現出已經平安的實感。梓乃“………”
我接過但丁然後輕輕抱住它。但丁“嗚嗚嗚!”
它很高興地搖著尾巴,並且開始舔我的臉。索梓乃“………謝謝你,但丁。”
因為這個溫暖的感觸,使得我終於可以冷靜下來,並且可以正常說話了。
葉隱:“你沒事吧,八乙女?”
老師的聲音。抬頭一看,老師與我保持著叁公尺的距離坐在沙灘上。一如往常的距離。他要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一定會保持這樣的距離。梓乃“………老師?”
葉隱:“嘿、嘿嘿嘿,抱歉八乙女。我有點站不起來了。事、事到如今,我才忽、忽然害怕起來了……”
梓乃“………我、我也很害怕。”
眼前的人也和我一樣。會怕的東西還是會怕。至今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他是個特別的人。我有些這樣的感覺。我想大概是小殿會被搶走的危機感,才會讓我這麼認為的吧。然而如今我知道,眼前的人或許和我也沒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