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隱:“嗚哈—、嗯—、”

我又強忍住一個哈欠。說實話,我是完全搞不懂。又不是什麼讓人看著會高興的東西,當然也沒有為之發笑的理由。而且,在這座『格蘭希爾美術庭園』的廣闊場地上展出的,全是這樣的『藝術』。就算這裏陳列的所有作品都被人破壞掉,我肯定也隻會想『啊、是嗎』,僅此而已。雖說那損失額應該能讓我嚇一跳,不過那與其說是為失去的藝術而惋惜,不如說那隻是與珠寶行遭賊而覺得吃驚一樣罷了。要不是邑那也和我在一起,我早就會回宿舍睡下,抑或是繼續讀那本『塔馬迪爾林加內『亂吧。

葉隱:“嗚哈—...”

邑那“啊”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的哈欠,終於被她注意到了。

邑那“對不起阿葉隱:。我又這麼停下了...”

葉隱:“不、別介意。隻要邑那你能開心,我就很高興了。”

這可不是說謊。這與我在讀曆史書的時候,或是在『操』縱無線模型的時候一樣,邑那也是從心底高興。

葉隱:“所以,不用介意”

邑那“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要是真的覺得無聊的話,就請先到自助餐廳裏看一會”

葉隱:“我會一直陪你的”

而且,以入口出銘牌上所寫的說明來看,這裏是陽道集團所創設的美術庭院,好像蘆部源八郎還擔任名譽館長兼理事長。話雖如此,他卻並不僅僅是名譽館長,這裏陳列的大部分美術品,似乎都是源八郎購買收集來的。當然,這個蘆部源八郎,不用說,就是邑那的祖父。所以邑那自己想看一看祖父所創的設施,而我也對她在這裏會顯出什麼樣的表情很感興趣。

又過了五個小時。我繼續看著這些不知所雲的抽象雕塑。或者說,裝出一副繼續看下去的樣子。

雖然累得就像剛跟一輩子的無聊幹過一架,我還是兌現了許諾,一直陪她到了最後。這是男人的誌氣。不、是麵子嗎。或是打腫臉充胖子。我簡直有點想誇獎我自己。我真了不起啊。我真是努力啊。啊啊,真夠男人。真棒,是條漢子。不過這大部分都歸功於邑那的體諒。每當她注意到我這失格老師的哈欠,便會放下眼前的鑒賞,走向下一個作品。

於是,我們按著參觀路線,來到了最後一個雕塑前。雖說是最後,不過我們並沒有去欣賞繪畫,而且時間也比較緊湊,明顯已經跳過好幾個了。邑那這麼想看這座雕塑,所以可見這雕塑對於她來說,比那些被跳過去的更有價值吧。

葉隱:“喔—...”

那是座不可思議的雕像。由光滑的曲麵所構成的、讓人聯想到人形的巨大青銅塊,慈愛地懷抱著一個小人形。我看了一眼旁邊的作品名標識,上寫著『愛與支配的博物誌係列作品35號無題。製作於1999japan』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在這『愛與支配的博物誌係列作品』中,好像隻有這部作品沒有標題。聳立在夕陽中的無名作品,在地上投出長長的影子,染著落日的金黃,發出柔和優雅的光輝。我看著邑那的側臉。

葉隱:“...?”

那是嚴肅的側臉。但是,和她欣賞其他作品時的神情相比,卻有明顯的不同。她將嘴唇咬得幾乎發青,雙手在身前緊緊地握著,甚至指節的部分都有些發白。那眼神與其說是對話,不如說,看起來就像是對決一樣的感覺。啊啊,不過,感覺還不僅僅是如此。就仿佛是憎惡著似的又像是懷念一般,愛與恨交織的感覺似的。就像是一用語言表達,就會說錯了似的,我有種這樣的感覺。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深深地吸引著我,讓我無法將眼睛從她的側臉上移開。邑那繼續注視著雕塑,而我則繼續注視著她。不知不覺太陽開始漸漸落下,西沉的夕陽『射』出最後一縷光纖,映得青銅閃閃發光。從邑那的口中

邑那“呼...”

流出一聲歎息。然後她就像如夢方醒一般,轉過頭來看了看我。

邑那“啊...”

邑那“阿葉隱:...對不起...”

不知為何,邑那的眼神中透著深深的憂傷。

葉隱:“咦,為什麼要道歉?”

邑那“那是因為...那個...我明知道阿葉隱:覺得很無聊,卻又看得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