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弟弟從玄關走了出來,像小動物一樣靠近小千。
弟弟握緊拳頭,彎下腰,然後盡情一躍,帶著花一般的燦爛笑容仰視著小千的臉龐,他的一舉一動真是可愛。
現在要把這孩子送去幼兒園,然後再去學校。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半道上如果他纏著要吃點心,小千就會去便利店;如果要陪他玩,在時間允許的範圍內她也會答應。
畢竟是年幼的孩子,作為姐姐,花點時間去陪一下任『性』的他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今天不同。小千沒有上學,等待著葉隱的聯絡。
根據情況,還有可能不去接這孩子,牽著弟弟的手,充滿肉的小手非常柔軟
“姐姐的手很柔軟。”
小千說:“是在說我胖嗎?”
不知不覺口吻變得嚴厲起來。
“廣明也是啊,是不是吃太多點心了?”
“和姐姐一樣。爸爸經常說我和姐姐很像喲”
小千說:“很像。”
看著弟弟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小千總覺得有點不舒服。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的笑容,在鏡子前,而且每天都看到厭。
為什麼呢?是不喜歡弟弟的什麼地方嗎。
小千說:“走吧。”
一股扭曲的感情聚集在胸前,汗水從那裏一直流到小腹。
葉隱說起得很早,剛過七點他就打電話來,向身旁高興哼著歌的弟弟瞥了一眼,小千把手機拿在手裏。
小千說:“真早啊,淺井”
葉隱說:“有什麼不好嗎?”
追問的語氣從那邊傳了過來,雖然葉隱的語氣偶爾會有所變化,不過現在的他與平時學校見到的有著明顯的不同。
小千像被對方氣勢壓倒一樣開口說道。
“沒問題的,現在去可以麼?”
葉隱說:“你現在在外麵嗎?”
小千說:“哎?嗯。”
葉隱說:“這種時間出來,也就是說,是送弟弟或者妹妹去幼兒園嗎?”
被對方一下子猜對了自己現在的狀況,小千不禁狼狽了起來。
葉隱說:“快點來我家”
小千說:“馬上?”
小千的心裏敲響了警鍾。能夠感到這麼不安,是自從與“魔王”私會以來的第一次。無論是拒絕的勇氣還是打算都完全沒有。
小千說:“我明白了,我就過來,等我”
小千的回答好像讓葉隱十分滿意,說了聲謝謝就掛了電話。“姐姐,怎麼了?”
小孩真是擅長觀察別人的麵『色』。
小千打住了剛想開口說的話。可是,小千隻要將自己委身於最近一段時間才培養起來的欲望,就會感到生活的輕鬆。像自己這樣的女孩,就算認為和朋友在一起,比和父母兄弟在一起更加愉快,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吧。
小千說:“你一個人能去嗎?可以去吧?昨天,你不是說過一個人也沒問題嗎?”
當初小千一邊說“都是因為自己接晚了才變成這樣的”,一邊嚎啕大哭,決定以後都不會讓弟弟一個人。
但是,現在的小千說:“姐姐有點很重要的事情馬上要做,就在這裏拜拜喲”
將『迷』惘置於內心深處,和以前的自己訣別。
這真的是那麼差勁的事情嗎,扔下弟弟,去幫心愛的人工作。雖然名義上是逃課,可這既沒有犯罪那麼誇張,也不是什麼會被別人看不起的愚蠢行為。隻不過是冒冒風險的程度吧。
總是為這些瑣事煩惱的小千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不禁氣上心來。
小千說:“我走了,會接你回去的”
完全不知道小千心情的弟弟,微微歪起了頭。
“我中午就放學了,姐姐不是要去學校嗎?”
被純真的瞳孔直視著,小千又一次冒出了冷汗。
小千說:“因為姐姐也是中午放學哦”
被幼小的孩子追問,隨隨便便就撒了個謊。最後小千還是說要去接弟弟,也是因為自己良心受到苛責的緣故吧。
“那麼,在這個公園等吧。跟我玩踢罐子捉鬼吧?”
小千說:“嗯。”
她不由得將眼神移開了。
然後默不作聲地往葉隱家走去,混雜在電車或中央街的人群中,小千不安得好像周圍的所有人都注視著她一樣,一直無法冷靜下來。
…………。
葉隱把小千接到屋裏。
接她的時候,小千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陰暗。
葉隱說:“你還真來了啊”
小千說:“打擾了”
葉隱說:“呃,你是第一次來的嗎”
小千說:“不,是第二次。”
葉隱說:“還好嗎?突然叫你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小千無力地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葉隱說:“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嗎?”
小千說:“呃?你怎麼知道?”
“都寫在臉上了”
葉隱不知不覺厚臉皮地笑了起來。
“最近好像和家人相處得不怎麼好?”
小千說:“果然你也知道的?”
就像做了壞事之後被發現的小孩那樣,一臉尷尬的表情。
葉隱說:“迄今為止,你是不是太慣著他們了呢”
小千說:“是說我管的太多嗎?”
葉隱說:“我明白大家庭是很艱苦的,不過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了不就好了嗎?總之你在來這裏之前,送弟弟去幼兒園了吧?”
小千說:“哎?”
葉隱說:“怎麼了?沒有送嗎?”
小千隻是沉默地點點頭。
小千學校也沒去呢,最近她的轉變真大。
葉隱說:“是不是有點不安?很快就會習慣的”
小千說:“嗯,嗯,習慣了就沒問題了嗎?”
有沒有問題那是自己的心態,不過既然和自已再一起,可就沒有時間把這些小事一件一件解決掉。
如果她還是那個認真正經的在校生小千的話,也許根本不會逃課來這吧。
葉隱說:“你有什麼煩惱盡管跟我說吧,是關於和家人相處的事情?”
突然被問到,小千驚訝地抬起頭。
小千說:“就是我弟弟的事情啊,關於那孩子,你怎麼想?”
葉隱說:“怎麼說呢,偶爾也不要太寵他比較好。”
小千說:“就是這樣。我也覺得太寵他了”
葉隱說:“就這樣長大成人的話,反而會很可憐”
小千說:“幼兒園的老師也是這麼說喲”
葉隱說:“為什麼不訓斥他一下呢。我覺得認真地發怒會好一點哦。”
小千說:“前段時間我也稍微訓斥過他呢”
葉隱說:“就擅自跑出家門那次?”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感覺與其說是斥責,還不如說是小千,一個人在歇斯底裏的大喊大叫呢。
葉隱說:“再融入一點感情不是更好嗎?”
小千說:“是嗎?怎樣做才好?”
葉隱說:“你問我怎麼做才好也”
小千說:“我沒怎麼對別人發怒過,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才好。”
葉隱說:“用感情來帶動行動不就可以嗎?把積壓的氣一下子放出來,對方就算是小孩都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