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似乎進入了高潮,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讓自說自話的向子卿頓覺沒趣,停了下來,從地上爬起,一瘸一拐不敢用力,去俯瞰校園裏的熱潮。遠處的人化成一片隱約的顏色,不知怎的,原本止住的眼淚不停地流了下來,沒有緣由地,如決堤的洪水奔流而下。
口幹舌燥眼睛疼,向子卿的唯一感受就是難受,因自己不受控製的情緒,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然而,死水般的潭麵此時卻泛起了波紋。男子收回了遙遠的目光,開始注視著眼前剛剛停下聒噪,依舊一臉不甘心的女孩子。
眉目俊朗,頭發蓬鬆,棱角分明,什麼都寫在臉上,第一眼不會驚豔,第二眼不會記得,唯獨那雙因為剛剛大哭過微紅的雙眼,充滿堅定和不甘,有一種在絕望中依然充滿希望的力量不容忽視,像太陽般溫暖,像雲朵般純淨。
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此時的安靜。
“卿子,你漂流到哪了?茫茫人海尋不到啊。”季亞龍的聲音響起。
從樓頂往下望去,向子卿回應道,“我現在獨踞製高點,感受一下高處不勝寒。”向子卿腹誹,好不淒涼。
“別貧了,有大事和你商量,你在哪啊?”季亞龍沒有接著說口水話。
“在a樓樓頂,出了點小狀況,我崴腳了。”向子卿抑製著自己有些嘶啞的聲音,細細說道。
“你等著啊,我們馬上過去。”
想想那個白衣少年再想想自己,向子卿有些喪氣,一個人,既然做出了選擇,旁人又有什麼立場去阻止呢,她的步伐因為崴腳而沉重,內心因為明白而更加沉重。
那一雙死水般的黑眼睛幽幽轉向她,是那樣難以回避,讓向子卿不自覺產生了自己打擾了他的安靜的可笑想法。真的錯了嗎?向子卿搖搖頭,瞪圓了她琥珀色的眼睛,絲毫不退讓,狠狠地予以回視。男孩淺淺一笑,“走吧!”
向子卿皺了皺英朗的眉,“你讓我走我就走,豈不是很沒麵子。”她實在是沒有理由回應男孩的驅逐。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校園內那耀眼的中心,目光微閃,轉身離開。稍縱即逝。向子卿腦海裏浮現了這個詞語,不知道是形容那一抹憂傷,還是眼前的這抹白影。
白衣男孩依舊淡淡的笑著,“不是你說讓我送你回教室?”
向子卿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是自己毫無邏輯的解救說辭,男孩已經站起身來。向子卿隻好拖著疼痛的腳,緩慢地跟在他身後。
“上來。”那張略顯蒼白卻幹淨的笑臉,僅僅吐出兩個字,便轉過去蹲下身。
原本的鬱悶被這突如其來的紳士風度吹散,向子卿也不扭捏,俯身上去,權當自己是一名傷員,任由他把自己背起,往樓下走去。
趴在算不上結實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卻走得很穩,參雜著些許塵土的陽光味道讓人頓覺安心。
“其實,我並沒有,”男子淡然開口,卻又默然無音,“算了,過去了,不重要了。”
過去了就過去吧,該埋在塵埃裏的,何苦還要一遍遍挖掘。
“最重要是現在。”向子卿認真地回答道。
“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你這個傷員妥善安置。”緩慢卻穩健的步伐,陽光透過高大的樹木灑下斑駁的光點,讓原本蒼白的麵龐更顯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