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第五章 背後(1 / 2)

三卷第五章 背後

第五章背後

“你,發現了。”向子卿撩起了自己的衣袖,左胳膊上大大小小橫七豎八的淺淺傷痕,有已經愈合的,有的才剛結痂。

“為什麼要傷害自己的身體?你也不想想,你的,外祖父母。”李政看著那些深深淺淺的痕跡,很心痛。

“如果不是想到他們,那這些傷痕一定會更加整齊地出現在我的屍體的手腕處。”向子卿輕描淡寫,她不是沒想過自殺,可是她沒有權利傷害她的姥姥和姥爺。在醫院的日子裏,即使她如何強顏歡笑說自己沒事,也能看到兩個老人真的老了,他們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胡說,活著就要好好活著,以後不要自虐,做傻事了。”李政堅定地說著。

“你誤會了,這些傷口不是我故意自虐造成的。”

“可以告訴我們?”

向子卿點點頭,她張開嘴,慢慢地回憶著,那一夜之後隱藏在心中的秘密。

“不想讓老人擔心,我也不喜歡醫院,我想早點出院,隻要沒事了就可以出院,我一直這樣想著。但是那噩夢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在腦海裏晃蕩,被放大扭曲,從清醒後,我的生活就被扭曲了!”

從那天開始,向子卿在夜裏會不斷地驚醒,全身冒著虛汗,臉上掛著淚水。在上課或是寫作業的時候,她的注意力難以集中,很狂躁,很想去打誰一頓,對聲音和光線會很敏感,想逃,想呆在寂靜的黑暗裏一個人。

原本子卿的手上的傷口在包紮過後愈合得很快,卻在不由自主地焦急中不斷用力握拳、一遍遍裂開,每次的疼痛都能讓子卿知道她不在夢裏,她很安全。疼痛成為了她的麻醉劑。

可是手上的傷口痊愈後,失去了疼痛支持的子卿,更像活在夢裏,場景無法聚焦,無法去書寫,無法思考,她就像廢物一樣在墮落,而這些傷口是子卿在尋找意識的啟動器。

“每次我都在暴怒中捏斷了我的筆,一次憤怒,我劃向了自己的手臂,疼痛隨之而來,我也慢慢清醒。”

向子卿能感覺到她對痛已經上癮了。

“所以,你就靠自己熬了這麼多天。”

“是啊,下周就要期末考試了,可是靠疼痛也解決不了晚上睡眠質量差,白天困倦精神不集中的惡性循環,我真的好害怕,有一天,我會突然瘋掉。我要是瘋了,姥姥姥爺該有多傷心啊?”

“傻孩子,你很堅強,你很清醒,意誌力很強,一定會戰勝藥物的影響的。”

“你是說那劑藥?”

“是,那是一種新型毒性更強的精神抑製藥物,隻是因為鑽了法律的空子,處於合法與違法的邊緣。你現在這種容易點火暴走的狀態正是藥癮發作的表現。”

“就那麼一次?”

“是,注射液體的濃度很高,你的檢查報告相關值都已經超標。”

向子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隻知道自己多了許多負能量,卻沒想到那些小缺點在自己身體毒素裏都被無盡放大。

“我還能恢複嗎?”

“隻要熬過這個月,身體的新陳代謝將毒素慢慢消化減弱,學會控製情緒,你就不會有空虛的煩躁和暴怒了。”

“就和戒毒一樣。”向子卿淡淡說道。

“是,你要做的就是放寬心,法庭的事,要相信正義,公道自在人心。”

向子卿紅著眼睛點點頭,李政的手很暖,讓向子卿產生了不小的依賴。這是不是父親的感覺?向子卿不想讓這難得的真心對待失望,她一定會努力。

看著平靜的向子卿,李政鬆了一口氣。

但是向子卿明白,就算真的恢複,擺脫了陰影,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負責,想到年昊眼裏的憤怒,向子卿知道,她回不去了。

從醫院離開的向子卿並不輕鬆,她還要去警察局錄口供,隻不過不是作為受害人,而是被告嫌疑人接受詢問,這是必須要履行的法律程序。

看著眼前兩名熟悉的警察,向子卿真想感慨一句世事變遷太快。

“向子卿,你也知道,你之前的供詞多麼過激,我們在聽取你的主治醫生的專業意見後決定再一次錄取口供,請你配合。”

“我會的。”向子卿點點頭。

即使警察的話多麼赤裸裸,向子卿也不想逃避了,向子卿想起了魯迅筆下的祥林嫂,一遍遍訴說著自己的不幸,她以前覺得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難道一生中就沒有快樂的時光、值得信任的朋友值得回憶,但是當不幸降臨到自己頭上,想要回想幸福、想要去原諒、想要擺脫束縛,原來更不容易。最容易的是讓痛苦麻痹自己,讓自己的心也麻木了,也就不痛苦了。

向子卿在自己的供述上簽了字,走出詢問室,就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來,訾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