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恰是一年花開時節。
自宋高宗南渡,與金國簽訂了和平協議,南方倒是進入了繁榮發展的大好時機。暖風斜斜,西子湖畔風光正好,直教人心曠神怡。從北方逃難而來的難民也安家樂業,臨安城一時竟然有了些汴州的景象。
隻是這景色雖好,不知故土是怎樣一番淒涼模樣?閑餘,文人酸儒便聚集在茶樓酒店裏長籲短歎,抱怨著朝廷的居安思危、無所作為。
“謝小哥,依你說呢?”
謝青正盯著樓下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聞聲一呆,對方講得什麼他都沒聽清楚。不過總歸是些牢騷,他拍了拍桌子,意氣風發道:“各位哥哥,你們說的,正是我謝青的心裏話!那金狗如此可惡,何不拿起刀槍,隨我一起北上討伐賊人?”
他端起酒杯,一腳踏在木凳上,頗有些梁山好漢的模樣:“來,喝!”
眾人紛紛被感染,不約而同地端起酒杯:“好兄弟!等咱們喝完這杯,就回家別了娘們兒一起北上!”
“好兄弟!咱就殺出一個天下,封妻蔭子,垂青千古!”
酒喝得多了,不免吹噓。謝青不慣跟那些奇形怪狀的西湖妖精們呆在一起,好在他成功化形,沒事便溜出來轉轉勾欄,逛逛酒樓。然而十有八\\九遇到的都是愛國憤青,痛哭流涕叫著收複故土。
作為中國人,他自然能理解南宋國民的心情,釣魚島不還是沒收回來麼?然而朝廷需要修生養息,也許全民死節,倒不如愛惜百姓,總會有希望的。中國曆來都是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謝青從不認為自己能夠影響曆史的進程。
所以茶餘飯後,他能做的,不過是聽那些憤青們發牢騷。其實這種生活也挺好,作為一名悲催的妖,低調才是生存之道。比起在西湖裏泡澡,還是在大街上曬曬太陽比較舒服。都說妖精比較長壽,也許自己能夠白發蒼蒼地活到二十一世紀?
謝青苦笑著搖了搖頭,天色已黑,酒客們陸陸續續地歸家,酒樓也準備打烊了。他將一個喝得醉爛的書生架到了他家門口,丟給了開門的書生娘子。
這日子,可真是閑適的很啊。
初春時節的夜晚還很是清冷,一輪彎月孤單的掛在夜空中,謝青低頭看自己的影子,有些醉意。穿成青魚精後他很少使用法術,不是不想,而是……不會用。最多能做到變成青魚在水裏歡快地遊走,還要時刻提防可惡的釣魚老頭。
“快,快點,就是前麵那個人……”
身後響起零碎且輕微的腳步聲,妖精們的感觀一向比人類好。謝青歪頭,這麼晚了,難道是官差在捉逃犯麼?他漫不經心地繼續走了兩步,直到察覺那一絲莫名其妙的敵意。
謝青猛然扭過頭,七八個官差正瞅著他呢,雙手呈拔刀動作。
“你們……找我?”
他納悶地問,同時反思一下自己最近犯了什麼錯?作為時代的好公民,他一不賭博二不逛青樓,也沒欠茶館酒樓的銀子呀……然而對麵的官差一個個如臨大敵,其中一個領頭的點了點頭:“嗯,是他沒錯!”
隨後嚴厲的瞪了他一眼:“你叫謝青,是麼?”
“……對。”
“就你了!謝青,今日有人告發你在蔡家酒樓裏發表謀反言論,現奉臨安府知府大人發布的逮捕令,特來捉拿你見官!還不拿下?”
“謀反?我沒有啊!喂喂,你們聽不聽人解釋……”
謝青茫然,然而官差們如狼似虎地靠近,怎麼能束手就擒?況且這些官差們在影視劇中早已被默認為反派,跟他們說道理是沒用的。謝青頓時酒醒了,拔腳就跑。
“這小子跑了!快追!”
隻聞耳邊風聲呼嘯,謝青目不斜視地向前直衝,等到了西湖……跳進去就到家了。時不時回頭瞄著官差,謝青不忘補充:“小心路滑!”
他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身後‘撲通’幾聲,竟然真的有人滑到了……
看來他的烏鴉嘴天賦真不是一般的好。
一路奪命狂奔,好在這是夜晚,謝青沒有打翻大嬸的雞蛋,掀翻大叔的菜籃子。回頭再看那些人已經被他甩了好遠,果然妖精的體力就是好!隻是經此一事,他十天半個月要悶在西湖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