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邊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身後有一個蹩腳射手,正努力瞄準自己。
要說這丁齊也著實用了心,他的手有些發抖,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緊閉著左眼,右眼圓睜,費了不少眼力,總算把準星放進缺口裏。
晚霞的在槍身上泛著紅光,丁齊努力排除虛光,槍管慢慢指向了井邊。
高希沒有躲進溝裏,他趴在丁齊身邊,給丁齊壯膽。
丁齊壓力很大,他知道,這是在玩命,如果打不中,一幫鬼子偽軍惡狼般撲過來,長槍短炮,想跑也沒那麼容易。
丁齊跟高希吹了一通,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可現在,這小子有點後悔,必竟沒練幾天槍,實彈也隻打了幾槍,鍋蓋大的靶子,找來找去,隻在邊上找到兩個眼,說實話,他的心裏真沒有譜子,可大話吹了出去,不幹也得幹了。
丁齊沒有瞄過真人,現在不但瞄的是真人,而且是凶狠無比的鬼子軍官,活蹦亂跳的一個家夥,萬一打不中,這小子必定瘋狂地報複,想到這裏,丁齊心裏直叫娘,不敢再往下想。
慮榮心,容不得他後悔,大話吹得山響,再說什麼也不好使了,他隻有用心瞄準,爭取一槍打死井邊。
丁齊不住地調整著身體,屁股扭來扭去,槍口指向井邊的上半身。
井邊背對著丁齊,他要瞄就瞄最寬大的地方,小地方他沒有一點把握,更何他內心緊張,心怦怦跳個不停,嘴巴裏呼呼直喘粗氣。
“快開槍啊,你沒看到井邊還在表演,機不可失,等他不表演了,騎馬跑掉,再打可就來不及了。”高希有些著急,“別磨蹭,快開槍。”
其實高希的槍法挺不錯,他不但手槍打得準,長槍也打得可以,必竟他有了心情就可以練槍,雖然比不過馬半仙,可比丁齊要強好多。
可丁齊把自己吹成了神槍手,家裏有杆獵槍,似乎槍法也得到了爹的真傳。
不管丁齊槍法如何,反正沒開槍,就把高希給吹唬住了。
高希把打死井邊的希望,寄托在丁齊身上,可他不知道,丁齊和大多數年輕人一樣,愛吹,不吹,生怕別人瞧不起。
高希這一催促,丁齊再不敢拖延時間,眼一閉,猛一勾板機。
槍響了,丁齊忙抬起頭,瞪大眼睛,朝目標望去。
要說丁齊的槍法也真“準”,子彈沒能打中井邊,卻不偏不斜打在了馬屁股上,這匹馬如同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猛然向前一躥,瘋一樣跑起來。
正得意洋洋表演著的井邊,做夢也不會想到,背後有人偷襲。
這小子正舉著望遠鏡,細瞧著樹林裏,偶爾閃亮的火光,尋找著開槍的人。
可他萬沒想到,坐下的這匹馬,隨著槍聲,突然一躥,狂奔起來,這小子嚇得渾身一哆嗦,手裏的望遠鏡掉在地上,身子一側歪,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井邊瞪大了眼睛,一臉恐慌,拚命拉拽馬韁繩,嘴巴裏大聲嚷叫,可這匹馬瘋了一樣,再不聽井邊的狗屁口令,撞翻幾個鬼子兵,踏起一路塵土,繞過小樹林,向西狂奔而去。
鬼子偽軍眼見井邊一馬當先衝出去,這幫家夥搞不清怎麼回事,愣了一下,忙收起槍,攙扶著被戰馬撞傷的幾個鬼子兵,急忙向井邊消失的方向追去。
高希趴在丁齊身邊,看到慌亂奔跑的鬼子,扭頭對丁齊說:“丁齊,幹得不錯,不過,好像樣沒有打中井邊,這小子屋裏哇啦還叫得挺歡,不像受傷的樣子,倒好像打中了那匹馬,馬受了驚嚇,馱著這小子跑了。”
丁齊撓了撓頭皮,想了想,一臉得意地說:“哥,我打得不是井邊,打的就是那匹馬,看!咋樣,這麼遠的距離,足有三百多米,一槍就打在馬屁股上,多準,你可不知道,我爹常對我說,古時候打仗,用箭,講究射人先射馬,爹的話我記在心裏,所以,我瞄準了那匹馬,隻一槍,你看到沒有,馬就驚了,鬼子偽軍也驚了,看來這小鬼子也沒啥可怕的,哥,你看到沒有,隻一槍,鬼子偽軍全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