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說到這裏,張一真淚水在眼窩裏打轉,他不停地拍著虎子的後背,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虎子。
搖了搖張一真的大腿,虎子突然發問:“大哥,我姐呢,還有三哥,咋沒回來?”
張一真蹲在地上,將虎子和冬冬攬在懷裏,小聲說:“他倆都有任務,等完成了任務,一定會回來。”
虎子眨巴著眼睛,摸著張一真的臉,小聲問:“啥任務?”
張一真抬手捋下虎子的小鼻子,“你不是要當遊擊隊員嗎?”
虎子用力地點了點頭,“大哥,我和冬冬都要當,殺鬼子除壞蛋多帶勁,壞人總要害好人,我們都要跟壞人幹。”
“這就對了嘛,你倆都要聽話,遊擊隊可有紀律,不該問的就不要問,姐姐和三哥都有任務,至於啥任務,不能說你倆聽,記著以後也不要問。”
張一真說著站起身來,拍了拍冬冬的小肩膀,“我的小遊擊隊員,快把船劃過來,就要困死大哥了,我得到窩棚裏睡會覺啊!”
冬冬將假手槍舉到張一真麵前,晃了晃,一臉委屈,“大哥,這假玩意打不出子彈,三哥跟我說,要搞兩把真家夥,白送給我和虎子,可他騙人,搞不到手槍,也不會回來了,船我劃過來,可大哥,你得想辦法給我和虎子弄真槍,總拿著假手槍嚇唬人,我的心裏沒有底,總是怦啊怦地跳。”
張一真笑了,仰頭想了一下,指指馬背上的槍,俯下身子摸了摸冬冬的小臉蛋,湊到耳邊,“冬冬,去摸摸馬背上包,那裏麵可全是真家夥,小鬼子的三八大蓋,比那王八盒子打得遠,你倆一人一支。”
冬冬高興地跳起來,拉起虎子的手,將秘密悄悄地告訴了他,倆人衝到馬前,認真地摸了摸。
虎子突然叫起來,“大哥,硬邦邦的,真是鐵家夥,不是嚇唬人的木頭槍,快解下來,我要。”
倆小家夥急不可待,伸手去解馬背上的槍,張一真擋開兩雙小手,一臉認真地說:“現在不行,快去把船劃過來,等到了咱們的‘小島’,一人一支,我親手發給你倆。”
虎子和冬冬驚喜地望著張一真,心怕大哥說話不算,同時伸出了小拇指,一臉堅定地說:“大哥,咱得拉勾。”
張一真看著倆可愛的孩子,難言的酸楚猛然湧放心裏,命運啊,真令人難以左右,小鬼子將磨難強加了中國人身上,孩子啊,他們麵對瘋狂的燒殺,麵對親人的死亡,善良純潔的心靈將如何忍受,忍受那常人都難以承受的痛!小小年級他們別無選擇地愛上槍,拿起槍,他們還不能真正的理解生死,樸素的意識裏,隻是正義的複仇。夜已深,可他倆沒有絲毫的倦意,槍,這日思夜盼的東西,就是一針興奮劑,打在了倆少年身上,倆人激動的滿臉通紅,恨不得一下拿到手裏。
彎曲的小指抖動著伸到張一真正胸前,倆小家夥幾乎同樣嚷道:“大哥,咱光說不行,得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張一真望著虎子和冬冬,將雙手舉到倆人麵前,伸出了小指,虎子和冬冬望著張一真的小拇指,速度地勾上,用力拉了拉,張一真將大拇指,按在小家夥的大拇指上,輕輕摁了摁,傳達自己不變的真心。
這種帶了神聖味道的儀式結束了,張一真鬆開手,虎子和冬冬控製不住內心激動,舉著手,跳起來,嘴裏大聲嚷叫著:“我們有槍了,我們有真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