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夜空,牛議員滾動了一陣子,死也滾不動了。
他那驚恐的眸子閃閃發光,眼望著著火的汽車,撅著屁股,兩手抱著腦袋,胳膊肘支在地上,似乎這樣姿勢能抵擋所有危險似的。
轟地一聲巨響,汽車爆炸了。
呼喊聲,慘叫聲響成一片,牛議員叫得最歡。
一團火從天空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不偏不倚恰好掉在這老家夥的屁股上,本來牛議員大口喘著粗氣,再也滾不動了,可這一團又給他加了力,老家夥身上突然來了一股子邪勁,竟猛然從地上爬起來,雙手使勁拍打著屁股,晃晃悠悠踉蹌了幾步,嚎叫著跑了起來。
驚魂甫定的小鬼子們,聽那叫聲知道跑動的是中國人,也顧不得危險,端著槍,將牛議員攔住了。
這團火把牛議員那筆挺的衣服燒出好幾個大洞,油光光的頭發起了卷,『毛』發的焦糊味彌漫的空氣裏。
鬼子兵將牛議員截住,望著滿臉土灰,好像剛從煤堆裏推扒出來的老家夥,舉槍對準了他。
牛議員驚恐的眼睛望著鬼子兵,雙手不停地在胸前擺動,看得出來,又是著火又是爆炸,牛議員驚嚇過度,神魂有些顛倒了,他望一眼燃燒的汽車,竟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這老家夥做過許多蠢事,深得吉野將軍的信任,對於鬼子兵,牛議員有些滿不在乎,晃動了幾下粗腰,竟手舞足蹈地跳起來,也許他慶幸自己沒被炸死,也許見到鬼子兵他覺得比在張一真身邊更安全些,不管怎麼說,反正這老家夥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腦袋裏一根弦突然搭錯了地方,邊跳邊唱起京劇。
“此時間不可鬧笑話,學天文習兵法猶如反掌……”唱就唱吧,牛議員還加了動作,學起了武生,又是彎腰又是起跳,白白的大屁股呈現在小鬼子們麵前。
小鬼子們呆呆地看了一會,以為老家夥嚇傻了,舉起槍托對準牛議員的屁股用力敲了一下。
牛議員渾身打了個激靈,突然明白過來,他如同做了一夢,傻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鬼子兵,明白過來,突然覺得自己是個人物,咳嗽了兩聲,整了整破爛的衣服,用食指撓了撓小胡子,剛睡醒般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地指著身邊的一個小鬼子說:“快把你們隊長叫來,竟拿槍指著吉野將軍的朋友,真是大膽。”
隊長往前走了幾步來到牛議員身邊,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牛議員,笑了笑,“你的,名叫牛議員,認識吉野將軍的幹活。”
牛議員牛起來,他不說話,昂起頭,點了點頭。
隊長一揮手,命令幾個士兵帶著牛議員去見吉野將軍。
沒走幾步,牛議員想起了什麼,突然收住了腳步,慌忙來到隊長麵前,伏在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鬼子小隊長皺起了眉頭,嘟囔:“張一真跑了,就在不遠處?”
牛議員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眼真真地看著這小子滾下了汽車,真是驚險啊!我想看清他逃到什麼地方,可這家夥大長腿,比兔子跑得還快,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
“你的不能見吉野將軍的幹活,活捉張一真地要緊,你的,頭前帶路。”小隊長指著牛議員的鼻子說:“快,我們的任務就是捉住他。”
牛議員直搖頭,這個後悔喲,心想,我說這些幹什麼喲,這可好,讓我帶路,這黑燈瞎火的去哪裏找個帶腿的喲!
隊長集合起隊伍,收起兩具屍體,留下幾個人看守爆炸現場,其他人由牛議員帶領,尋找張一真。
牛議員走在最前頭,這家夥心跳的厲害,兩條腿直打別腳,看著漆黑的巷子,生怕張一真突然冒出來,掐住他的脖子。
沒走幾步,牛議員就停下來,回頭悄聲對小隊長說:“皇軍,我可告你說,見到張一真打死得了,咱可不敢說活捉,能打死這小子就不錯了,你沒跟這小子交過手,他就跟那夜貓子一樣,飛簷走壁還沒有聲音,手裏拿著兩把槍,我們可得多加小心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