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桌擺在逍遙廳的前麵,火房裏炒菜的香氣飄滿整個院子,馬三聞到這香氣,強忍著口水,可那口水總是不爭氣,他不能讓口水流出來,借著茶水咽下口水,可口水還是在他不經意的時候悄悄流了出來。
高老爺總算出去了,他要安排一場好戲,馬三從窗裏往外看了一眼,高老爺站在院中,正和高路說著什麼。黑大刀那刀總是不離手,望一眼那明晃晃的大刀馬三就覺得心裏不舒服。
香氣飄啊飄,馬三擦了一把口水,又下咽一口。
也難怪馬三,好長時間沒有聞到這撲鼻的香氣了,民以食為天,飽漢那知道餓漢子饑,院外餓死人,院裏的高家卻肉香撲鼻。
二太太還坐在床上,馬三偷眼觀瞧,故意咳嗽一聲,見二太太滿麵焦慮,就漫不經心地問:“二太太有心事?”
“老爺走了,我想問下,我那屋裏陰氣重,到底是咋回事,我那寶貝兒子本事不大可脾氣總是漸長,是否被什麼東西纏了身。至至從腿被張一真這小子弄瘸了他好象變了個人似的,你是小半仙一定會些辦法消消他那怪脾氣。”
馬三學著爹的樣子,問了二太太的生辰八字,又問了一下高希的出生年月日,還煞有介事地問了問時辰,嘴裏默念了一通,其實他什麼也沒有念,隻是嘴唇微動,低垂著眼睛,似乎算出了點什麼,突然大睜雙眼直直地看著二太太,小聲說:“高老爺做多了惡事,有鬼住你家,你兒子命裏有官做,你的命更是大富大貴,吉人自有天相,二太太不必擔心歎氣,隻是……”說到節骨眼上,馬三不說了。
“隻是什麼,你快說,我一定照辦。”
“這樣說吧,”馬三神秘地歎了口氣,“打打殺殺有惡氣,再加上陰氣,我總歸看出個八九不離十,你自己個說你的兒子能好的了嗎?長脾氣到不是大問題,就怕有牢獄之災啊!”
二太太一臉地著急,她的渾身哆嗦起來,聲音開始顫抖,“這老東西帶人挖了老輩子的墳,我拿了一樣據說最值錢的東西,鎖在屋裏。上次我兒子被警察抓了去,那局長得到了我的寶貝才放的人。老東西覺得吃了大虧,咬著牙說,你拿老子的,老子就拿死人的,我以為他說說就算了,哪裏知道他動了真格的,帶了一幫人挖出不少好東西,這要在老年月可是千刀萬剮的死罪。”
馬三聽得身上直冒冷氣,他沒有想到一本正經的高老爺比那土匪更大膽,居然挖墳掘墓,這幫人也真大膽,想起自己跟張一真去敵占區,自己藏身墓室,黑暗陰森還有小動物跑來跑去,也看不清是老鼠還是黃鼠狼,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積德行善,好人總有好報。”說著馬三喃喃自語一番,停下來,看了二太太一眼,又說,“要想破掉你和兒子身上的晦氣,我倒有個法子,不知道老爺是否依我的主意。”
“依,依,老爺一定會依我,他最疼我,敢不依我,我就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聽二太太這樣說,馬三有了主意。
高老爺滿麵紅光走進屋裏,邊往椅子上坐邊對二太太說:“真是大好消息,我們的寶貝兒子真是長了出息,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得到了可靠消息,說日本人要打大仗,還說隻要說某人有共黨嫌疑,那麼這個人就會立馬被抓進局子裏去。”
一臉認真地說著,突然轉臉對馬三說:“實話說給你,高路說你有些神奇,哈哈哈一笑就能把一個苦力笑到地上,高高的山牆上摔下來,嘛事沒有,真他娘的神奇,咱可醜話說到前頭,今晚吃飽喝足你就到新蓋的房子裏睡,用一夜的時間破了那宅子的靈氣,讓張一真在部隊不得好死,逍遙廳押著個假半仙,拿了我不少大洋,說不出三日張一真定會沒了『性』命,可我的線人告訴我,張一真這小子在部隊活得好好的。騙我,今晚我就讓他演場好戲給你看,讓這假半仙明白一下,我高麻子可不是隨便騙著玩的。”
馬三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高老爺想用殺雞敬猴辦法嚇唬自己。他的手有些抖動,不知道放到哪裏才能穩定情緒,當無處可放的手碰到口袋裏的大洋,馬三一下鎮靜自若,他大膽地把手抱在胸前,想想這算卦相麵看風水,錢啊來得真容易,想到錢,馬三的膽子壯起來。
外麵有人喊高老爺,高老爺朝馬三和二太太擺了下手。三人一同走出屋子,來到逍遙廳前麵的桌子前坐好,高路瞪著一隻眼仔細觀看高老爺的臉『色』,想坐下可高老爺又沒下命令,隻好站著呆呆地看那一道道好菜放到桌子上。
“高隊長,黑大刀,入坐吧!”高老爺看一眼站在身邊的高路和賈三。
黑大刀有些猶豫,他看了一眼高希,“小公子還沒入坐,我怎敢……”
“不管他。“高麻子抬起眼皮看看晃來晃去的小兒子,“不願和老子坐一桌,隨他的便。”
喝了一通酒,高麻子拍了一下巴掌,好象事先安排好的一樣,高棟喊了一嗓子,逍遙廳裏拉出一個人來,隻見這人上身被麻繩捆綁著,嘴裏塞了塊『毛』巾。他使用勁搖著頭,上身也隨著搖晃,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滿含著委屈,高路的一幫手下將他圍起來,有幾個小子手裏還提著槍,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含著讓人不易察覺的笑,這幫人剛剛吃飽喝足有的是力氣,在高麻子家打人成了常有的事,不打人這些家夥手心就癢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