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真這時正行走在屋頂上,牆頭上。房子中間有牆頭,一家連著一家,就著夜『色』他彎腰或走或跑或伏或越,如貓兒機敏靈巧。二傻說的那處地主家的宅院就在眼前,這處宅子有些特別,一邊鄰街,一邊是上了門的過道,寬大烏黑的過道門,看上去很結實,兩名士兵站在門兩旁。
二步起跳,張一真躥上牆頭,隻見他的身影在牆頭隻那麼一閃,輕輕落進院子裏。在二進院裏,他模糊看到屋門口把守的兩名士兵,他倆正小聲說著話。
一個說:“師團要進行大規模的演習,你聽說了嗎?”
另一個說:“何止聽說,演習就定在下月二號,聽說炮兵聯隊、戰車聯隊、步兵聯隊、工兵聯隊、騎兵聯隊還有坦克飛機都參演,我們也準備著,就讓那些支那人看看我們的厲害。”
兩個日本鬼子站崗無聊小聲說著話,張一真懂點日語,但這樣大段的對話他聽不明白,但下月二號演習他聽得懂,記在了心裏。
回到二傻家天已蒙蒙亮,他躺在屋頂上琢磨下一步的行動,顯然現在離開這裏已經不可能了,天就要亮了,早起的人們打著招呼說著話,太陽已經跳出地平線,萬道光芒照在這片滿含屈辱憤怒又無奈的土地上。
二傻不敢打開門,他等著張一真從屋頂下來,老『奶』『奶』走出了屋子,她拄著拐杖站在院子裏四處張望,好象找處能把張一真和馬三藏起來的好地方。
外麵有人敲門,啪啪啪地拍著門鼻子,門鼻撞擊門板的聲音清脆響亮。
“快開門,檢查。”聽聲音說話的是名中國人。
門打開了,一個日本鬼子邁過有些朽腐的門檻走進院裏,他的身後跟著幾名漢『奸』,其實這小鎮上日本兵不多,日本鬼子大多開到了前線,平日維持秩序大多有這些漢『奸』承擔。
馬三聽到了日本鬼子嘰裏咕嚕的說話聲,他的心狂跳起來,一動也不敢動,耳朵細聽著外麵的聲音,心裏一個勁地祈禱: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日本鬼子快走,老神保我安全回家。
馬三遇到不可解的難題,什麼神仙都要求一番。
張一真在鬼子進院的那一刻,抽身跳進草房後麵的過道,從土牆的縫隙觀察院裏的一舉一動。
“家裏來過什麼人嗎?”日本鬼子問。
二傻呆呆地站在大門口,不回話。
老『奶』『奶』站在院子裏,看著這幫人,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
“皇軍問你話呢?”翻譯指著老『奶』『奶』說。
老『奶』『奶』幹瘦的手搖動著。
“對了,我還沒有翻譯呢。”翻譯是位中國人,也許在日本留過學懂得日語,他衝著老『奶』『奶』說:“皇軍問你,家裏來過什麼人嗎?”
老『奶』『奶』側頭耳朵對著翻譯說:“問我殺過人嗎?我一個老太婆吃齋念佛,佛家不讓殺生,別說人就是小狗小貓的也不成。”
翻譯聽得不耐煩了,衝日本鬼子搖搖頭,“這老家夥耳朵聾,瞎打岔,我知道這家就娘倆,那開門的叫二傻是她兒子,咱還搜不搜查,是否去下家?”
想到了傻子,覺得傻子年級還不算太大,翻譯嚷:“二傻,別在門口發傻,皇軍問你話。”
二傻緊走兩步進到院裏,朝眾人深鞠一躬,衝翻譯說:“皇軍說的不是人話,象烏鴉發現了臭肉瞎喳喳,你的話我懂,你是中國人,說吧!”
“啪!”翻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二傻的臉上,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巴掌,白白的手套沾了一層黑泥。
翻譯搖了搖頭,麵對著二傻一臉無奈厭惡的表情,他拉下臉子,指著二傻的鼻子用教訓的口吻說:“小心你的腦袋,皇軍的尊嚴不可褻瀆。”
二傻顯出驚慌失措地樣子,他搓著手上的泥巴,忙不迭的說:“是,是,不可泄肚,不可拉稀。”
日本鬼子麵無表情,他的眼珠子『射』出野狼發現獵物突然間『露』出凶殘的光,手那麼不經意地朝破爛的房子揮了一下。
翻譯懂鬼子的手勢,他朝身後的幾名漢『奸』下達了命令:“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