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又一次燃著火柴,點著煙用火柴的餘光照了一下張一真和馬三說:“你倆年級輕輕,來這墳地幹啥,不會是盜墳吧!”
黑暗裏的張一真苦笑了一下,他又一次親熱地拍著二傻的肩膀說:“不瞞老人家,我們是專門打鬼子的,為你哥報仇。”
老人激動地動了動身子,又靜下來,“就你們倆打鬼子,那可不成,他們人手多,你倆幹不過他們。”
馬三往老人身邊挪了挪身子,“大爺,我告你說,我們收集情報,彙報給上級,我扮乞丐,你看我這身破衣裳象不象?”
二傻搖著頭,“不大象,你的臉得弄髒,頭發得弄『亂』,再說這衣裳也沒有味道。”二傻說著,撩起衣襟煽了煽。
一股酸臭的味道鑽進張一真的鼻孔,他突然萌生了一個計劃。
“大爺,你倆把衣服換下行嗎?”張一真覺得老人說的有道理,這乞丐的衣服怎會沒有味道,馬三光有一張可憐巴巴的苦相也不成,他和老人商量又說,“換不換聽大爺您的。”
有人相信自己,自己還有用,二傻站起身,“信得過我就到我家,打日本鬼子的忙我幫定了,我娘恨日本鬼子牙根疼,大哥死了,娘要跟鬼子拚老爺,這可不成。”
說走就走,二傻拉一把張一真,“我帶路。”
趁著夜『色』,一老兩小往小鎮進發。
張一真要背著二傻,二傻晃了一下身子,“別看我老,走道年輕人也比不過我,天天走,腿上有勁著呢!”
有二傻帶路,三裏地很快就走完了,躲過巡邏的日本鬼子,戰爭的氣氛一下變得濃烈。
拐進一條小胡同,在一處破爛平房前二傻停下了腳步,他抻了一下管門栓的繩子,打開了大門。
三人悄悄走進院子,二傻停在屋門前小聲說:“你倆別動,我給娘吱一聲,別嚇著老人家。”
張一真百感交集,他沒有想到在敵占區巧遇這樣的老人,沒有人教育什麼,隻是憑著對日本鬼子霸占家園殺死親人的恨,就義無反顧地幫助自己。
不長時間屋裏亮起一盞燈,二傻悄悄走出來,“進屋吧,我跟娘說了,隻要殺鬼子的人。娘幫,她啥都不怕。”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坐在炕頭,見張一真進屋衝兒子說:“看壺裏有水嗎?給倆兄弟倒碗水喝。”
“娘,先別價,喝不喝水不打緊,先把他倆藏到草棚裏,我再送水過去。”
“不藏,在咱的家怕什麼,來人就說娘家人看我。”
“不成啊娘,話得編圓全了,小日本鬼子弄不清,可那幫漢『奸』都是當塊的,咱更不好對答,騙不過他們。”
“也成,先喝點水,不在意這一時半會的功夫,你去門口看著,我把他們藏起來。”
張一真扯起水瓢喝了幾口涼水潤潤嗓子,馬三接過水瓢一通地灌。張一真見馬三八輩子沒喝過水的樣子,奪過水瓢厲聲說:“少喝點,遇到情況怕你憋不住『尿』。”
老『奶』『奶』下了炕,她瘦弱的身子,歪歪扭扭走不動地樣子,邊走邊說:“走,『奶』『奶』把你們藏起來。我一個老太婆子土埋了全身,也沒什麼可怕的。”
草棚裏漆黑一團,張一真把老人擋在外麵,“老『奶』『奶』,請回屋吧!”
“不,我得把你倆用秫秸蓋起來,讓那幫畜生找不見。”張一真和馬三躺在草堆裏,任老『奶』『奶』把雜草之類的東西蓋在身上,簡簡單單的幾抱柴草老『奶』『奶』用心蓋了好長時間,覺得安全了才說:“還有會功夫天明,你倆放心睡,我讓兒子在門口守著。”
張一真聽著老『奶』『奶』慢慢離去的聲音,內心裏湧動著感激,他熱血奔湧,萍水相逢一句打鬼子的話語竟讓『奶』『奶』不顧生命保護自己,怎不令他感動。
不長時間老『奶』『奶』又回到草棚,她抖抖索索地劃著了一根火柴。
瞬時,不大的火光映紅了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