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書睜開眼睛,頭有些暈。
陌生的灰牆,嘎吱作響的木床,手指試探性地抓住露出破絮的薄薄棉被,手感粗糙黏膩,抬起來一看是竟黏成硬塊的血跡。
……
好髒。
大胤皇朝第一靈符家族三小姐的臥室才不會是這樣子。
沒有鍾鳴鼎食的大氣,沒有布置雅致的風水,這些暫且不提,空氣裏還彌漫著發酵的幹味。
淩書從床上坐起來。
整個房間牆角剝落,灰色的底牆露了出來,幹草垛放在一隅,上麵躺著一隻很小很瘦的貓。
她很渴,床邊有桌子,桌子上的水杯破了口子,裏麵的水有種隔夜的鏽味,不幹淨的水裏照出麵黃肌瘦的少女皺了皺眉頭。
這是怎麼回事?
被譽為大陸最年輕靈符大師的淩書不過是聽說文脈裏有靈符遺跡,於是跟隨家族強者一起去探查最新挖掘出的古老淩家文脈,誰知無意落入了冰魄之中,然後就到了這鬼地方。
淩書張了張嘴,喉嚨裏沒有任何破損的感覺卻發不出音。
倒黴,現在的她還是個啞巴。
“砰——!”
木門被重重撞開,淩書轉過頭,一個肥成球,滿臉油脂的女人怒氣衝衝,
“你這不要臉的賠錢貨啊!竟然還敢賴在這裏不幹活,你說你是不是畜生啊!養你這個畜生真是倒黴啊!”
淩書盯著這女人,腦袋裏有了她的信息,這具身體的監護人,養母。
“你個小畜生盯著我做什麼?”
沒看到熟悉的怯懦神色,何芳心裏奇怪,轉而又怒起,
“你這小畜生還想給老娘裝傻逃掉工作是不?垃圾貨!j□j養的畜生就得幹j□j的泔水事兒!”
嚷嚷著,何芳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砸了何書一臉,又肥又腫的手指直戳在淩書腦門上,長而硬的指甲戳在腦門上一留一個紅印子,
“啪”
淩書麵無表情地拍開這隻肥手,隨後一腳踹在女人的肚子上。
臃腫的女人被狠狠踹遠,摔在木門上“卡擦”一聲,整扇門攔腰截斷,何芳整個人倒在地上動都不能動,肚子和腰疼得要命,她驚恐地用手指著淩書,說不出話來。
淩書很不開心,莫名其妙穿到這個地方已經是她這個高高在上的三小姐不能接受的了,這個惡心而肮髒的肥碩女人竟然還敢在她臉上吐唾沫!?
對潔癖三小姐來說這簡直是比啞巴還不能忍受的喪心病狂!
幹草垛上的貓咪睜開眼睛,懶懶地用後爪子撓了撓腦袋,然後從草垛上優雅而緩慢地走了下來,從椅子,跳到桌子上,從桌子,跳到淩書的肩膀上,
“……”
淩書的目光左右地看,從破絮裏挖出一塊稀疏的棉花,食指和拇指捏住棉花,再捏住貓咪的後脖子,輕輕地放到了地上。
貓咪被放下來時還不知為何,可仰起腦袋看到淩書風輕雲淡地擦了擦手……
貓咪:死丫頭……竟然敢嫌棄老子。
淩書低下頭,貓咪在咬她腳踝,細細的小牙齒啃著自己的肉,髒兮兮的腳踝被啃出了小紅印子,
淩書飛起一腳,貓咪就飛遠了。
倒在壞掉的木門上的何芳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做,她看著劉海遮住整張臉,向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淩書顫抖地喊道:“你別過來!我養了你十三年!我是你母親!”
淩書在何芳旁邊蹲了下來,她兩手托著下巴,神色不解。
母親?哪有母親從小把女兒當傭人養的,吃不飽住不好,衣服破破爛爛,還沒的學上,早上起來倒臭熏熏的排泄物,洗衣服,做飯,打掃,拖地拖得好好的還要被這女人的兒子當馬騎?
何芳被盯得心中惶恐,這孩子今天陰測測得厲害,莫不是生了一場大病回光返照了吧?
想到這裏,何芳幹脆放軟了聲音,表情和藹好言好語地,
“書書啊,今天你要不就睡一天吧?明天再繼續做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