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雀扶著蘇綰吟自那兩個侍婢身後走過去,小聲笑著道,“不想薛貴人真是自作自受,都已經如此落魄了,侍婢下人還嫌不夠,恨不得她死了才好,那冉妃的口碑實在不錯,溫和謙遜,善良醇厚,都是誇她好的,一個後妃,能在後宮做到如此,真是難為她了。”
蘇綰吟看著銅雀無限惆悵的側臉,不禁笑了笑。
“你似乎有些替她惋惜,覺得本宮實在心狠做錯了麼?應該留下冉妃,想法設法將薛貴人懲處了而不是這樣簡單的放過罪大惡極之人,卻將好人逐出宮去?”
銅雀一驚,急忙搖頭,“奴婢萬萬不敢,貴妃娘娘您多慮了,奴婢隻是覺得,那冉妃性子溫和謙遜,礙不著娘娘複仇大計,且那冉妃似是對娘娘頗有忌憚,不敢放肆,奴婢瞧她那意思,隻想著好生將皇子公主撫養長大,並未有旁的野心。”
蘇綰吟抿唇不語,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接著便歸於寂然。
“本宮並非狠心至此,隻是本宮不能誕下秦裕的子嗣,而後宮除了冉妃,再沒有誕下皇子的妃嬪,本宮需要皇嗣傍身,不然前朝大臣那裏總也無言以對,本宮身份岌岌可危,就連性命也不能自己掌控,而冉妃怎會心甘情願將皇子交給本宮撫養,既是她礙於本宮威嚴,但若是複仇大計一日未完,甚至要到幾年之後,那皇子懂事長大,必然要找尋她親生母妃,到時候冉妃縱然溫順謙卑,這幾年本宮阻斷她母子情緣,她豈能咽下這口氣?而本宮又豈不是白白為她養育皇子最後還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銅雀默不作聲,她實在想不明白,既然已經和秦裕做了夫妻,縱然她百般不對,但是已經侍寢又何必非要阻礙有孕,她也不是不曾奉勸過,這種事情全看天意,若是上蒼讓你誕下皇嗣,你便是逃不過這宿命糾纏,若是不曾,那你又何必自己做下孽債還傷了身子。
可惜蘇綰吟卻是被複仇心思蒙蔽,怎麼也說不通了,銅雀雖然從小陪著她長大,但到底隻是一個侍婢,不能處處幹預,隻提點一句,她不肯聽,也便罷了,到底也盡了心。
蘇綰吟趕到冉妃寢宮時,裏麵的侍婢奴才正絡繹不絕的往外麵走出來,足足有三四十人之眾,蘇綰吟沒有帶著儀仗,身邊隻跟著銅雀一個隨侍,她們走過去,站在庭院正中,兩側的侍婢見她來了紛紛麵麵相覷,許久才回過神來屈膝行禮,“給綰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三四十人齊齊喊了這一聲,自然震耳欲聾,冉妃在裏麵正等著侍女拿好行禮走出來,聽見聲音便自己先出來站在門口,朝著蘇綰吟的方向正要下跪,蘇綰吟急忙不顧銅雀攙扶疾步跑過去,攔下了已經屈膝的冉妃。
“冉妃姐姐何須如此,到底也是本宮的錯,隻是姐姐,你莫怪妹妹,妹妹實在沒有法子,知道妹妹到底是誰的人越少越好,而妹妹能做到的,便是謹遵承諾姐姐的話,對皇子公主視如己出,每年皇子公主生日,本宮便親自帶著他們做轎輦到城西的榮華庵去見姐姐,讓你們一敘母子情分,但是姐姐你還是要記住妹妹的話,走了便不要為了皇嗣惦記著回來,離宮一日,再回來便不是這模樣了,皇子公主必然卷入後宮爭鬥,母憑子貴到底也是子憑母貴,妹妹的意思,姐姐可曾能聽的明白?”
冉妃閉目將聚集的眼淚逼回去,咬著嘴唇忍了半響,才點頭,哽咽道,“臣妾能明白,這一離宮,遵貴妃娘娘所言,便沒有回宮之期,唯有日日夜夜祈盼皇子公主生辰能見上一麵,隻望貴妃娘娘體恤可憐生母心思,不要食言,那也是我在榮華庵唯一的寄托和祈盼了,臣妾離宮後,萬事就麻煩貴妃娘娘照看皇子公主,千萬視如己出,若是來日有妃嬪誕下皇嗣,隻求貴妃娘娘讓他們平安無虞,莫要成了這後宮爭鬥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