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話說笑了,既是溫婉如水的女子,怎會是狐媚呢,那岑寶容可算得上是後宮唯一一個良善單純的女子了,要說壞人便是祺妃,她還曾經因為奴婢得夜帝賞識安排在禦前侍奉而找茬挑理將奴婢叫去她的寢宮問話,險些被她打了一巴掌訓誡,今時今日奴婢伺候的主子也和她平起平坐了,看她還用什麼借口將奴婢叫去給個難堪,奴婢想來豈能不覺得痛快?”
蘇綰吟聽了寒竺的解釋更是忍不住掩口竊笑,“原來你竟是一個愛記仇的女子呢,我還以為你是沒心沒肺的女子,可想是我看錯了,記仇倒也好,在後宮若是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轉眼便忘卻,那才是真正的如履薄冰,這樣任她三頭六臂,到底不容易坑害你,我有你相伴,也算是安心不少。”
寒竺隻是點頭,卻覺得這話實在深沉,便奉了盞茶應付過去,“娘娘將這茶喝了,一會子便要跟著儀仗去見皇後娘娘了,祺妃和方昭容不是好惹的主子,想來定不會放過娘娘,隻怕難免避過一場口舌之戰了。”
蘇綰吟默不作聲的接過茶盞,掀開蓋子飲了一口,忽覺一陣翻江倒海的苦澀之感卡在喉嚨,不禁一口噴了出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寒竺一跳,她失聲喚著娘娘怎麼了,慌忙去為她擦拭唇角的茶漬,蘇綰吟隻是擺手,眉眼間帶笑。
“我身子不爽,可還有必要去麼?”
寒竺一愣,旋即明白了蘇綰吟並非是真心作嘔,而是為了躲避今日的朝見皇後,她不禁沉吟片刻,方才道,“娘娘若是想以此方法來回避,隻怕後宮日久年深,娘娘根本撐不下去,這後宮根本沒有人能在百般避敵之下還生存的,委曲求全也不可盡褪鋒芒,若這樣便能成,還怎會有那麼多條冤魂呢?”
蘇綰吟不搭腔,隻是看著銅鏡中自己的麵容,忽而一笑,“既是如此,我合該早早的麵對方能了了這樁心事,省得我坐臥難安,總也不知等待我的到底是什麼,若是你早早告知我,妄想躲著不見人是行不通的,我也萬萬不會熬到今時,隻在我進入南國瞧出夜帝的心思時便去應付了,何苦到現在,最是風頭正盛之日被別人虎視眈眈呢。
蘇綰吟說罷站起身,由寒竺扶著走到殿門之外,遠遠便瞧見長街之上一眾侍衛奴才,三十六人的妃子儀仗浩蕩之勢絲毫不亞於蘇綰吟在北國為貴妃之時的氣勢,她見了這副場麵不禁心內一陣低呼,許久才回眸看了一眼寒竺,“這便是我的麼?”
寒竺點頭,目光之中閃過一絲不置可否之感,“這便是屬於梅妃顰婷的儀仗,從此萬千尊貴無人能敵,即使是貴為中宮母儀天下的皇後,也不及梅妃娘娘的榮寵萬千,娘娘隻需記住這個,昂首挺胸就是,後妃縱然藏龍臥虎,娘娘若是提起一百分精神來,她們一樣無計可施,隻能望洋興歎。”
蘇綰吟不搭言,徑直走過去,一眾侍女和奴才匍匐跪倒,口中齊聲高呼三遍“給梅妃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蘇綰吟探頭喚著平身,由那半跪在地上的小奴才做了墊腳石,一步邁進轎輦之內,端坐於中,定定的直視前方,寒竺輕笑點頭,“娘娘如此,便是無人敢不尊了,該麵對的總是要來,來了也便不怕了,到底妃子便是妃子,在您之下的,永不敢覬覦,在您之上的,礙著榮寵也是不敢重言,後宮亦是梅妃天下,何需萬般避敵?”
話音才落,浩蕩的三十六人妃子儀仗已是提步而起,往那長街盡頭鬱鬱蔥蔥的鬆柏竹林內走去,蘇綰吟端坐在轎輦鳳儀之下,緩緩閉上雙目。
蘇綰吟,你今時已是顰婷,南國夜帝的梅妃,從前萬般恩怨早已煙消雲散,待到你得了南國後權,再向夜帝闡明身份,北國亡家之仇,父親雙姐出獄之期,便是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