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是王府裏的老人了,在皇家伺候了一輩子幾十年,她覺得你們不對,自然打了你們也是應該的,若是方才你們那話傳到了皇上或者其他妃子那裏,足夠你們滅門九族的,背地裏議論主子是何等大罪,你們終究也是在宮裏侍奉過幾年的人了,竟也不清不楚麼?莫非是腦袋頂得厭煩了,樂意讓別人看笑話?”
三個宮人亦是一陣叩首,口中不斷呼著“奴婢知錯了,青鳶主子恕罪。”
青鳶點頭,吩咐隨侍的侍女去帶著她們回房間上藥,還囑咐定要帶個太醫去瞧瞧,侍女引著那三名宮人離了林嬤嬤方才攙扶著青鳶進屋,又利手利腳的關上了門。
“主子怎麼如此輕易便饒恕了她們呢,方才那番話可是抄家滅族的罪過,若非奴婢聽見了立時止住,隻怕落人口實,害的主子也受牽連,況且皇上到底是否走了還是未知,奴婢自小就照顧皇上,自然明白皇上多疑的心思,真是險些嚇破了膽。”
青鳶就坐在銅鏡前化著眉毛,青黛桐梓羅,一抹便是一淌遠山從影,她笑著,自銅鏡中望著林嬤嬤,輕聲道。
“嬤嬤瞧著,我可還美麼?”
林嬤嬤就點頭,湊上去給她扇著香扇。
“主子自然美豔,北國四大美人,到底是名不虛傳的,奴婢瞧著主子可比展蓆貴人還要美呢。”
“姐姐若非被先帝識破還有匡扶我朝的心思,總也不至於落此結局,昔年姐姐初被先帝看中,封犒展嬪時,是何等風光無限,一時間北國皇宮都議論展嬪,那一曲彩衣霓裳舞,傾醉了多少朝貢遠臣的心。”
話音未落,妝容已畢,淡妝濃抹,皆是相宜。
她起身,披上一襲彩紗涼裙,原地翩然一轉,輕盈如蝶。
“姐姐最後做到了妃位,前朝亡國公主能得此殊榮已是上天垂憐,可惜先帝終究沒有為她一人而修改曆史帝王無情涼薄之見,可見江山飄搖,終究是比紅顏難得還要讓英雄折腰。”
林嬤嬤聽著青鳶說,覺得納罕,便輕聲問了句,“主子何以發此感慨?皇上近來冷落蘇娘娘,薛主子也一直不及您受寵,眼看主子最少也有個貴妃之位在手了,該是喜慶的,卻不該這樣悲傷,展貴人雖然一生風光,最後卻死得淒涼,被褫奪了封犒之賞,隻落個貴人之名下葬,草草了事終結一生,實在淒慘,主子不該提起,縱然親姊妹,到底已是兩個朝代。”
“嬤嬤說得當真容易,我們姊妹算是紅顏薄命,錯為皇家帝女,又錯入皇家後宮,姐姐如此淒慘,讓人聞之哀戚,我又如何奢望一生能得君心常眷顧,不過是捱過一日是一日罷了,蘇娘娘雖然三番兩次忤逆皇上心意,但到底是皇上的正妻,我本不報多大希望於這皇後之位,就不該是我的,我何必非要爭個你死我活,隻求皇上能憐憫,保我此生在宮中安穩則罷。”
林嬤嬤就點頭,將銅鏡前的梳妝台上擺放著的鳳冠拾起來,戴在青鳶的頭上,比劃著安住,又細細端詳打量了一通,點頭微笑。
“主子果然美貌,奴婢瞧著倒是勝過蘇娘娘些許呢。”
青鳶一愣,“她可是四大美人之首呢,我如何比她還美?”
“蘇娘娘因蘇府沒落總是茶飯不思,自然形容憔悴,雖有傾國天香之貌,卻不及主子溫婉體貼之色,古來美人的溫柔塚,才是英雄的葬身處,蘇娘娘這一點上,終究比不過主子更得男子心意。”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青鳶望著銅鏡之中自己的如花之貌,盈盈一笑。
展蓆,你的冤屈,你的遺憾,我必是要為你一力沉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