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不知這小太監何以這樣驚慌,隻疑惑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卻又不知到底哪裏說錯了。璼殩璨傷舒娥想了一想,微笑道:“你是怕沒有把我送回去,楚公公會責怪你嗎?”
小太監的臉上又帶了些驚異的神色,舒娥點了點頭,微笑道:“不打緊的,你不說我不說,楚公公又怎會知道?這麼大熱的天,你送我到這裏,我已經很是感激了。”
那小太監隻是怕得厲害,鼻尖上沁出的汗水秘密一層,卻不說話。
舒娥笑道:“也好,那就到永安堂歇歇腳,涼快涼快再回去吧!”
小太監臉現喜色,忙說道:“多謝夫人!”
舒娥看見這小太監由惶恐而變得高興的樣子,心中也十分感慨,邊走邊問:“方才聽楚公公叫你‘七弦’,你本來是叫什麼名字的?”
小太監說道:“七弦是我家官人給我起的名字,後來就叫開了。我姓鄭,在家排行第七,剛進宮時,人人都叫我鄭七的。夫人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小鄭子也好,叫小七也行。”
舒娥忍俊不禁:“七弦就很好,又很別致。瀾川倒是雅得很。”
“官人待我是很好的,還教我彈琴。還說若是我學得好了,還要叫我吹笛子!”七弦說起瀾川,似乎不再害怕,聲音也高了些。
“你家官人待你這樣好,楚公公又怎會為難你,我看楚公公為人很是和善,你又怎會這樣怕他?”舒娥問道。
七弦聽到楚公公,果然又害怕起來,四下裏看了看,才小聲說道:“楚公公交代下來的事情,是不敢出錯的。一旦……萬一……出了錯,可是要……我若不把夫人好好送回永安堂,那是……那是不行的……”說道後來,竟是連聲音也顫了。
舒娥回頭看了看七弦,隻見他眼中全是懼意,方才因為暑熱而漲的通紅的臉,此刻竟是白的。舒娥微微歎了口氣,不再說話,片刻便到了永安堂,舒娥讓采薇拿些西瓜來給七弦吃,又讓丁香拿了些碎銀子,包起來給了七弦。
第二日,舒娥便隻在自己房間裏整理詩書。所幸菊豆的病已經大好,也不再總是躺著。隻是下床後走起路來腳步虛浮,多走上幾步,額上便流下汗來,臉色也顯得蒼白許多。舒娥看在眼裏,十分擔心,隻命她好生休息,要茶要水,都不讓她自己起身。
昨日的藥還有一副沒有煎,但舒娥心中憂急,想了一想,遣人去醫官院請禦醫。華芙也點頭道:“翰林醫診平日甚為忙碌,還是及早去請,免得到了臨頭,請不到醫生,反而空自著急。”
隻是這一次,禦醫卻是一請便至。還是昨日為菊豆開方子的禦醫,林公公告訴舒娥,這位禦醫乃是姓李。
這位禦醫是專為宮女診病的醫診,品級不高,年紀也甚輕,但說話循循有禮,所講的醫道倒也甚是通達。
丁香帶著禦醫到菊豆房裏,放下床幃,隔著簾子,請醫診診脈。
診脈出來,舒娥請禦醫在正廳上的一處書案旁坐著,問起菊豆現在身體虛弱的症狀,十分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