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哪一把刀哪一把劍能比她指控的眼淚更加鋒利嗎?更加刺入人心?“若不是寧王夫妻步步緊逼,大哥也不必娶安寧郡主!若不是寧王夫妻翻臉無情,他也不會病得那樣重。天家……天家……真的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呀!”
夏悠然的眼淚珠子已經滴到了段權晉的衣襟上,淡藍色的顏色又深了一層,夏悠然最後的一句話像是一句咒語一樣,狠狠地侵蝕了段權晉的心裏麵。
層層磨噬,累積成了無可救藥的劇毒。慢慢沉澱入了血脈之中,隨著奔騰的血液流動,把毒帶到了全身各處,似冰又似火的肆虐著,那巨大的衝擊力太過於強悍,似乎一個巨浪,便要將那搖搖欲墜的心牆瞬間便弄得轟塌在地!他緊緊地閉上雙眼,淒慘地,胸膛裏麵的火和疼互相攀附著。燒灼磨噬,幾乎要噴出無邊無際的火焰,火焰又在心緒裏不斷蔓延開來。
許久許久之後,段權晉才慢慢地輕歎了一句,像是包含了千種心酸萬種情緒,“是,是我的錯……”他的下巴正好抵到了她的額頭上,他的呼吸,帶著溫熱的氣息掃過了她的鬢發,他的手哄著嬰兒一般拍打著她的後背,縱然聲音裏麵壓抑著無盡的痛苦,他卻隻是平靜地說著,都是他的錯。
他的手毫不遲疑地輕輕抱住了她,她微微一掙紮,隨即緩緩地像貓一般地縮在了他的懷裏,臉緊緊地貼著他的胸口,再一次痛哭出聲。“不哭,不要哭。”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衣物慢慢傳入了她的肌膚,她竟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夏悠然的手緩緩舉起,想要推開他,可手指停在半空,顫抖著,手指在顫抖著。最終她緊緊地抱住了他,院子裏麵一瞬間靜極了,隻有兩個人都呼吸聲在交纏地清響著。
她抱住了他的脖子,隻覺得過往的一切瞬間,竟似有一股腦壓在她的胸口一般,仿佛有無數油星子濺開一樣,燙得心一顫一顫的,連那掩飾不了的淚水,也和他的麵容混在了一起。怎麼也辯識不清楚了,“我很疼!很難過!”她喃喃地道。隻覺得有一種綿綿的纏繞,像是打了一個結一樣,在心尖上透透拖曳地拖動著。想哭,可最終卻是欲哭無淚。
“悠然。”他澀澀地開了口,費力地伸出手想要緊緊地抱住她,瞬間,某種強大而又陌生的力量撞擊上了他的胸口。像是狠狠地打碎了什麼東西一樣,再也拚湊不起來了。好半晌之後,才輕輕低語,在無法逃避的情況下,隻能選擇直麵一切了。“大哥會好起來的,大哥一定會好起來的。”
今天夏悠然完全的失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段權晉覺得,比用刀劃出的傷口一樣地無比疼痛。尖銳地穿透了他的心坎,像是洶湧的海潮一瞬間將他淹沒了。盡管想要裝作毫不在意,可是那顫抖的雙手到底是泄露了他起伏的情緒。
他竭力地克製著心頭的痛楚,將夏悠然送回了房間,隨後走出了房間。將管事媽媽叫到身邊,冷聲道:“寧王妃究竟說了些什麼?怎麼世子妃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