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已生飛鳥外,落霞更在夕陽西。
薑國都城外的傍晚算不上多麼好看,因作戰需要,四周一切植被都被除掉了,隻留下光禿禿的黃土,偶爾有幾株雜草頑強地從土裏鑽出來,也很快被來往的人踩死。
不過未經汙染的夕陽卻也美麗,天空被夕陽染紅,像血一樣,遠處的山巒在夕陽映照下顯得格外瑰麗,血紅色的雲彩倒映在都城外的護城河上,把江水都映紅了,頗有“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蕭瑟半江紅”的感覺。
這些景色被江籬看在眼中,卻覺得格外傷感,他不知今夜後還能不能見到這美麗的夕陽,那美麗的人兒。
“想什麼呢,”龍陽用肩膀抵了江籬一下,“該走了,疾行到辛巋我們還得休息一刻鍾,要不然他們可緩不過來。”
龍陽看著身穿染黑了的衣甲的眾人,想著今夜過後,又有幾人能高高興興唱著薑國戰歌平安歸來,又或是自己……
眾人疾行了四個時辰,從酉正兩刻(下午六點半)左右出發,到寅初(淩晨三點)左右才到辛巋,此時天地之間萬籟俱靜,在楊國營地外的江籬等人自然也沒人發現。
“休息兩刻鍾,”江籬隨地坐在地上,撥弄了一下背後的傘,這把傘刀砍槍刺都不能破壞風波分毫,一旦張開,除非持傘人收起,要不然多大的力氣都不能讓其變形,又十分輕便,他此行帶上,關鍵時刻可以當個盾牌使用。
江籬坐在地上,慢慢地吐著氣,長時間的疾行,即使是他也有些疲憊,更不用說其餘的人,可他們沒有多長時間休息,現在正是人最疲憊困乏的時候,錯過了這個時間,行動將更加艱難。
眾人皆拿出裝有清水的竹筒,倒出清水潤了潤嘴唇來,劇烈運動之後直接喝水腹部會十分疼痛,這是十多人在質疑李修之後得到的教訓。
“蘆去了哪裏,”正在休息的一位士卒左右看了看,發現他們這一伍少了一個人。
“應該是溷軒(上廁所)去了吧。”另一個士卒覺得自己緩過來了,便慢慢喝了一口水。
“這小子,平時就如此,現在也這樣。”士卒埋怨道。
現在這個時刻,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的,不能出現一絲錯誤,稍有不慎就隻有死路一條。
而另一邊,龍陽和江籬在觀察了周圍的環境後,在仔細地計劃此次行動兩人的詳細分工,為成功增加一絲可能性,沒有發現這邊的情況。
不一會,蘆回來了,眾人問他情況,他隨口說了句溷軒去了,眾人也未加追問。
“二三子,”龍陽低聲對士卒道,“此次行動主要是燒毀糧草,一人負責一倉,點火後就撤離,切莫被士卒發現。”
眾人默默地點了點頭。
“行!”江籬右手一揮,帶頭向楊國駐紮的營地走去。
楊國顯然未知薑國這次行動,營地門口隻有兩名士卒看守著,短小的火把上閃爍著微弱的火光,兩名士卒在火光下抱著長槍,靠著牆正在熟睡,似乎知道不可能有人這麼大膽敢夜闖楊國營地。
江籬和龍陽悄悄地摸了過去,手持短匕,輕鬆了結了看守的士卒。
江籬一個縱身便上了牆頭,他探頭看去,發現營地內一片寂靜,甚至連火光都沒有。
他輕身翻過牆頭,慢慢打開了營地大門,將眾人放了進來。
“動作快一些,”江籬催促道,“按來時的計劃,一刻鍾後一齊點火,待火著之後就撤離。”
不知怎麼得,江籬感覺不太對勁,似乎,一切太容易了,進展的太順利,幾乎沒有什麼阻力。
江籬看著已經衝進城內的士兵,眉頭緊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好!
江籬猛然意識到,這是個埋伏,就算再鬆懈的營地,也不可能沒有士卒巡邏,也不可能沒有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