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小店沒有其他的客房了,幾位總不能打地鋪吧?雖說是早春之時,但夜裏還是有些寒氣的。”小二有些為難道。
“柴房可還空著?空著的話我們就住那兒,老道我不喜歡住其他人住過的房子。”邋遢老道隨口胡謅了個理由。
“柴房不太幹淨,幾位若執意如此的話……也行。”
小二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將這幾人迎了進來,讓他們在驛館中最後一張空著的桌子坐下,隨後去後廚忙活了。
至此,整個驛館的桌子,全部坐滿了。
之前被道士嚴詞警告過,富商與幾個夥計坐在凳子上,渾身不自在的低著頭,連話也不敢說。
道士見了劉弊,則微笑著走了過來,自顧自坐在旁邊,低聲道:
“海東青在側,小兄弟你在怒濤門身份不低吧?如此年輕便能做到執事,前途無量啊。”
“在下劉弊,未請教?”
“蘭山縣一閑人罷了,喚我蘭山居士便可,想必以你已經發現這驛館的不同尋常之處了……”
道士四下看了看,沒有繼續開口,而是用手指蘸了些酒水,在桌上寫了行字,隨後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桌子,走的時候朝劉弊眨眨眼,示意他往下看。
輕輕的將桌上的酒水抹去,劉弊目光朝邋遢道士那桌看去,此時他們的酒菜已經送上,自稱蘭山居士的道人沒什麼忌諱,拿起竹筷便開始大快朵頤,其他幾人遲疑一番,也吃了起來。
劉弊總覺得這道士身上,味道不太對。
除了很多天沒洗澡的異味以外,其中還有一絲腐臭,這味道他曾經絕對聞見過。
劉弊閉起眼睛,開始回憶剛剛那道士留下的字跡,內容很簡單,隻有四個字:
“莫住客房。”
這個道士看神情,不像是誤入此地,反倒有種主動進來的意思,而且這人對這間驛館的了解好像不少,也就是說……
此人曾經從這出去過?
瞬間劉弊想了很多。
不管是什麼人,對於比怪異還要恐怖的鬼蜮都是敬而遠之,死裏逃生後再次進來,這不是作死麼?而且這人身上傳來的靈機波動明顯沒有到達築基,不然也不可能被劉弊看出來了。
“此人之話不可全信,無論如何,先試試這鬼蜮的強度吧。”
劉弊站起身子,讓煤球立在自己的肩膀上,隨手拿起旁邊的燈籠用打火石點燃,朝著斜風冷雨交織的門外麵走去。
邋遢道士看著他的背影,露出玩味的神色。
驛館外漆黑一片,仿佛會吃人的猛獸般,將劉弊的身形逐漸包裹。
就好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驛館中的人聲鼎沸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安靜得隻能聽見風雨之聲。
呼啦––
外麵的風兒出乎意料的大,瞬間便將燈罩中的燭火熄滅。
由於陰鬱的天氣,連往常白皙的月光也沒有,周圍頓時陷入無窮黑暗。
劉弊嚐試著拿出一張燃火符,用練氣一層的法力催動,但接連試了幾次,這燃火符都瞬間熄滅,無奈他隻得將燭台扔掉,目中閃過熠熠生輝的金紋,將周圍的環境打量清楚。
劉弊順著已經荒廢的小路往外走,隨後繞著整個驛館仔細檢查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之處。
於是他順著後麵的那條小路,走進了梨園中。
“嗯?”
就在這個時候,劉弊眉頭皺起,因為他又聞到了那種奇怪的味道。
“這個味道……比之前在驛館裏聞到的還要濃鬱,似乎就在前麵不遠的位置。”
劉弊看著前麵生長極為茂盛的梨花樹,猶豫了片刻,隨後運氣陽氣一掌打出。
嘭––
土石飛濺,梨花樹晃動不已,雨珠被震得全部淋下來。
劉弊表情凝重,因為他剛剛已經用上了五成力氣,莫說是樹木,就是萬斤巨石也會被打得四分五裂。
奇怪的是,這顆樹並未被打斷或是倒塌,隻是輕微的搖晃後,又重新恢複了正常,隻是根部的泥土全部被翻開了。
目光下移。
“!!!”
劉弊瞳孔猛得一縮。
這梨花樹沒入泥土的部分白森森的,居然是由一個環抱著樹根的骨架支撐著的。
那骨架身材修長,上麵還掛著碎布和泥土,有的地方已經風化,應該是死去很久了。
他的姿勢也很奇怪,整個身子坐在地上,四肢環抱著這粗壯梨花樹的根部,緊緊的箍住。
白骨的胸口處微微反光。
一隻種水不錯的玉觀音。
隻是觀音那慈眉善目的臉龐,不知被什麼東西挖去了,切口無比的光滑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