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安哪敢頂撞,不同意,也得同意著。

……

成非追著那人跑了一陣,一直追到桃花湖邊,那人才停了腳步,“什麼人?”

月色下,這人蓬頭垢麵,像個叫花子,或者,一個瘋子?

“嘿嘿……哈哈哈……,哇哇哇……,老子是你祖宗!”那人轉身,將胳膊底下夾著的“林世安”扔了過去。

成非大驚,慌忙去接。

接過來一看,差點沒氣得吐血,這是個大布偶,真人般大小。

穿著男子的衣衫而已。

根本不是林世安!

他被戲耍了!

“這是你祖奶奶,你給看好了,每天供吃供喝,不準餓著。”男子說完,甩袖就走,“老子走了。”

成非氣得扔了玩偶,拔劍來刺那人,“你敢糊弄我?找死!”

“不得了啊,有人殺他祖宗啊!”咚——

男子轉身就逃,哪想到,身後就是桃花湖。

腳一滑,滑進桃花湖裏去了。

水麵蕩漾起一圈漣漪,男子的頭在水麵上冒了幾下後,很快就看不見人影了。

“活該!淹不死你!”成非低罵一句,收了長劍,又飛快往林世安的住處趕回。

成非一離開,水麵上馬上露出一個人頭來,那人從水裏伸出手,抹掉臉上的水漬,“你才該死!”

然後,他慢悠悠地向岸邊劃水,往譽親王府方向而去。

成非飛快趕回林家二房的小宅,第一時間去查林世安。

他輕手輕腳,屏住了呼吸溜進屋子裏,發現,林世安已經摟著姨娘睡著了,不過呢,大約腿疼,時不時地哼著。

成非扯了下唇角,離開了。

原來,林世安並沒有離開,他將一個瘋子當成了刺客而已。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林世安將林佳蘭和林二老爺安葬好後,又去牢裏看望了兒子和自己的老母親。

成非說,隻等安王的事情一了,會想法救出林世安的兒子林鴻誌,和林世安的老母親。

林世安十分“真誠”地道了謝。

這個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馬上要關城門了。

林世安聽從赤焰的吩咐,裝作忽然想起一件事的樣子,驚惶說道,“成護衛,老夫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快些趕回豐台縣為好。”

成非眯了下眼,這個林世安,一會兒要離開豐台縣,一會兒要回去,究竟想做什麼?

林世安怕他不同意,擔心成非會在京城對他下殺手,又說道,“老夫忽然想起,給王爺的製火彈的圖紙上,有一處地方,有個細節沒有講明,雖是個小小的細節,但很關鍵,如果弄錯了,會使火彈延後爆炸,而且,那個法子,隻可用實物指出來,口頭說不清楚。”

“什麼?”成非大驚失色,想抽死林世安的心都有了,這麼大的事,他居然搞錯了?

延後爆炸,那還叫火彈嗎?

等對手反應過來,將火彈扔回我方陣營裏,又忽然爆炸的話,那就玩完了!

“走,馬上回豐台縣去!”成非忍著怒火,說道。

“是是是。”林世安慌忙應道。

兩人的對話,被暗中跟著林世安的一個人聽進去了,這人是裴元誌的護衛暗雕。

暗雕得了消息,飛快去找裴元誌去了。

此時的裴元誌,穿一身普通公子服,戴著垂著大鬥笠,站在桃花湖旁的一株桃樹下。

桃樹的樹根處,葬著林婉音的骨灰。

他本不想來京城,他目前還有大事要做。聽說林佳蘭死,他才來京城的,他是來給林婉音報信的。

薄酒三杯灑上,低低說了句,“婉音,你的好妹妹林佳蘭,已經下地獄去給你賠罪去了,你想怎麼虐她,就怎麼虐吧。我不會再插手。”

多日的奔波,與不得誌的煩悶,使他的臉頰,消瘦了不少。

暗雕大步走上前,“公子,林世安那兒有消息了。”

“講。”裴元誌的目光,微微往後瞥了瞥。

暗雕說道,“果然如公子猜的一樣,安王等不及了,命林世安將火彈的方子寫出來,自己加快速度去做去了。不過呢,那林世安是個馬虎人,居然出了點差錯,現在,林世安又趕往豐台縣去改錯去了。”

“安王親自監督?原來……”裴元誌咬著牙,冷冷一笑,“我說我的好表叔,怎麼會忽然去了豐台縣呢?我去找他,他還不見我?這是嫌棄我了?”

安王一定是得知了他的身份,忌憚他,所以,想獨幹!

裴元誌的眸光漸漸變得森寒,“我們去也豐台縣!”

林世安的事,倒是提醒了他,安王想撇開始他,他就給安王落井下石!

暗雕回道,“是!”

……

林世安和成非趕回豐台縣的時候,裴元誌也匆匆趕回豐台縣去了。

這個時候呢,林世安的姨娘,陳姨娘得了林世安的吩咐,馬上著手帶著家中人趕緊搬家。

大宅子一時尋不到,尋個小宅子,還是不在話下。

陳姨娘拿著林世安給的一些錢,在城中另一處租下了一間宅子,帶著林家二房的幾個女兒和另一個姨娘住下來。

隻不過呢,在這些婦孺們忙著吵架,說自己的屋子比別人的小時,霜月悄悄潛進了林世安一個姨娘的屋子裏。

將一卷圖紙,扔到了床架上麵。

那居然圖紙,是如何進鳳凰山挖礦石的暗道圖紙,還有幾份是火彈的配方明細圖。

霜月辦好事情好,陰陰一笑,悄然離開了。

……

宮中。

李太師和楚譽商議好後,按著楚譽的指示,馬上安排起來。

將楚譽準備好的,偽造的豐台縣縣令送來的折子,優先遞到了正德帝的書案前。

那折子上說,豐台縣的鳳凰山上,前一天傍晚時,居然現出了鳳凰形的雲霞。

而且,當那雲霞出現後,當晚的鬱家別莊,會整體發出淡淡的金光。

據查,當時的別莊,根本沒有點燭火,莊子裏頭的人,全都睡下了。

正德帝看到這個消息,很是驚訝,然後是默然不語。

那豐台縣的鳳凰山,原本是座荒山,長寧郡主少女時,去過一次,當時,天上就忽然出現了鳳凰形的雲霞,一連幾天都有出現。直到幾日後,長寧離開,那雲霞才沒有再出現。

宮中當時的欽天監,夜觀星相,說平南王府,夜冒金光,說長寧將來貴不可言。

所以,他才執意要娶長寧,沒想到,長寧不肯嫁他。

他因此,氣惱了很久。

現在,長寧關在鬱府裏,而那豐台縣又忽然出現了鳳凰的雲霞,鬱家別莊又忽然閃著金光,這又是怎麼回事?

“鬱家別莊裏,現在住著誰?”正德帝合上折子,問著禦書房裏的幾人。書房中,有李太師,有鬱丞相鬱文才,還有幾個尚書大人,以及兩個翰林。

大家不知道他忽然問起這件事,是什麼意思,一個個麵麵相覷。

鬱文才一直是正德帝的心腹走狗,上前說道,“莊子裏住著一些農夫農婦,還有小女,她受了家母所托,是去莊子上查帳的。”

“鬱四小姐?”正德帝訝然,難道說……長寧的女兒,也是貴不可言的人?

“正是微臣的四女兒,鬱嬌。”鬱文才點頭。

正德帝捏著胡子默了一會兒,說身子疲乏了,命臣子們退下了。

大家也不想看到他陰著的臉,紛紛離去。

隻有李太師,離出門的那一刹那,微微扯了下唇角,拂袖離去。

這招借正德帝之手抓安王,果然是好計!

……

兩日後,正德帝讓隨侍的大太監王貴海放出話去,說是身子染病,要靜養十天,任何人不得打攪。

臣子們山呼萬歲後,沒有異議。

但是呢,正德帝卻帶著王貴海,穿著尋常百姓的衣衫,往豐台縣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