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譽的目光,移到景老夫人的身上,就算娶鬱嬌的路艱難又漫長,他也願意付出。
因為,鬱嬌也是這麼想的。
而且,他娶了鬱嬌,長寧也會得到自由。
“我相信,他有辦法辦到的。”鬱嬌說道,“他們是兄弟,能有多大的仇?”
鬱嬌盡量將語氣說得輕鬆。
“可那是皇家兄弟,有幾個皇室兄弟,親密相處的?”景老夫人抿了抿唇,“就算長寧郡主同意,我們景府也不同意,這是在給你找麻煩。”
“外婆,事情沒有那麼嚴重。”鬱嬌試圖安慰景老夫人。
景老夫人又說道,“你是不是不想嫁阿昀,才故意這麼說的?”
鬱嬌一怔,“外婆,不是的……”
景老夫人握著她的手,“外婆隻是提個建議,也不是逼你非要嫁阿昀。你有心宜的人,我們給你做主。至於那個譽親王……,還是算了吧。你們不合適。過幾天我帶你去太師府赴宴,給你留意一下其他府上的公子,相個品貌俱佳的人給你,哦,你也自己多看看。”
“外婆……”鬱嬌歎了一聲,“我還小,這事兒,以後再說吧。”
“不小了,你娘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跟你爹訂親了。”
鬱嬌哭笑不得。
她心中明白,景老夫人說的,她的爹娘,是指林伯勇和景纖雲。
他們二人恩愛,又很早就認識,兩家都不反對,當然會早訂婚了。
而她和楚譽……
鬱嬌悄悄往房梁上看去一眼,心中暗道,楚譽是不是時常在操心著這件事?
紅珠端來了早點,“老夫人,嬌小姐,早點端來了。”
“外婆,咱們先吃吧,這事兒也急不得。”鬱嬌鬆了口氣,終於有件事,可以終止話題了。
景老夫人點了點頭,“嬌嬌說得對,這婚姻大事,還真急不得,外婆給你仔細挑個夫婿。”
“外婆——”鬱嬌嬌嗔一聲,又來了。
紅珠笑道,“老夫人,嬌小姐害羞呢,您快別說了。”
景老夫人也笑了笑,“好,不說不說。”
祖孫兩個坐下來,吃起了早點。
鬱嬌接過紅珠遞給她的百合蓮子粥,拿勺子輕輕地舀著。
楚譽還沒有吃呢,她卻坐下來吃起來,他會不會,氣得臉黑?
正同情他,上嘴唇碰到勺子裏的粥,忽然疼了一下。
她這才記起,她的上唇角,被楚譽咬破了。
這個混蛋,總喜歡咬破她的唇,她還同情他做什麼?
讓他餓一下好了。
鬱嬌這樣想著,心安理得地吃起來。
梁上的楚譽,“……”這個小女人,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灰寶慢悠悠地從門外走進來,抬頭看到黑著臉的楚譽,它齜著牙叫喚起來,“該,餓死你,饞死你。”
楚譽:“……”
鬱嬌已經放下調羹,朝紅珠笑道,“紅珠姐姐,還有多的早點嗎?我這隻小東西還餓著呢。”
紅珠笑著回道,“有,還有很多呢。”
鬱嬌點頭,“那就……再端兩份粥,一份雞肉,一些牛肉片,一些小菜,一些水晶蝦餃。”
灰寶聽說有吃的,兩眼放亮,搖搖小尾巴蹲在鬱嬌的腳邊。
紅珠朝它看去,小東西跟剛出生的貓兒一樣大,這麼小,吃得了這麼多嗎?
“老子能吃,吃不了扔!哼!”灰寶看懂了紅珠的疑惑,哼哼兩聲,“讓上頭那個眼饞著,哼!”
“他餓了一天一晚了,再多也吃得了。”鬱嬌笑道。
“好,奴婢這就去取來。”紅珠朝霜月點了點頭,“霜月,我們一起去。”
兩個侍女走開了。
鬱嬌和景老夫人吃好早點,剛吩咐候在外頭的仆人撤走碗盤,這時,藍嬸在正屋外回道,“老夫人,金繡坊的金娘子來了。”
景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嗯,來得正好,請她進來吧。”
“是。”
鬱嬌拿了塊帕子,將臉蒙了起來。
景老夫人知道她有所顧忌,笑了笑,也不說什麼,牽著她的手,兩人來到了外間。
“這是我府上的表小姐,用你們鋪子裏最好的料子,給她做兩身裙子,後天就要,你加緊點時間。”景老夫人指著鬱嬌,對金繡坊的老板娘金娘子說道。
金娘子朝景老夫人和鬱嬌問了聲好,開始打量起鬱嬌來。
金繡坊是京城最有名的繡莊,做工最好,價錢也最貴,到金繡坊裏定製衣衫的,都是高門的小姐,還得是得寵的,一些個庶小姐,府裏是不會出高價錢到那裏裁衣的。
景老夫人再三強調,要用最好的料子,可見,這個蒙著麵的小姑娘,十分得景老夫人的喜歡。
因此,金娘子開始慎重起來。
她將鬱嬌誇讚了一番,開始拿工具給鬱嬌量起尺寸來。
量好後,金娘子一邊寫著尺寸以及景老夫人的要求,一邊笑道,“可巧了,奴家的鋪子裏,有個年輕客人的身材,跟府上表小姐的身材,一模一樣,一絲一毫都不差。那姑娘,還是個貴人呢。”
景老夫人是個喜歡聽故事的人,便笑道,“世上還有這麼巧的事?那是哪位府上的姑娘?”
金娘子搖搖頭,“那就不清楚了,奴家沒見過那位小姐。是譽親王府的管事送來的尺寸。那管事說,這是他們府上十分重要的客人。”
“……”
“奴家上個月給那位小姐做了十六套,這月初,王府又命奴家加緊時間趕製八套出來,也要後天交貨呢。”
鬱嬌眸光閃了閃,不用說,那個和她身村尺寸一樣的女子,其實就是她。
這麼說,楚譽又在給她做新衣?
上月十六套,這月又來八套,她穿得完嗎?
景老夫人驚詫了一瞬,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哦,是譽親王府上的客人啊。”
金娘子話多,又說道,“聽說,譽親王府裏,多少年都沒有女子進去過,不曉得是哪位姑娘,得了譽親王的青睞,每月都給那姑娘做衣衫,而且,也是要求用最好的料子,最好的做工。”
“……”
“奴家為了趕製王爺這八套新衣裙,將其他散客的生意,全都推掉了。奴家跟老夫人多年交情,才抽空來府上。若是其他的人家,出得價錢再高些,奴家也是做不了的,因為,九天趕製八套做工最複雜的裙子,奴家實在沒有時間。”
金娘子嘴巴,像是打破了裝豆子的罐子,劈裏啪啦響個不停。
“我們府上這兩身衣衫,也不得晚了時間。”景老夫人再三叮囑。
金娘子笑道,“好的,好的,不會誤時的,奴家是個守信的人,不會接沒有把握的生意。”
“嗯,老身就放心了,藍嬸,送客。”
“是,老夫人。”
“奴家告退。”
屋子裏又安靜下來。
景老夫人看著鬱嬌,“嬌嬌,譽親王送了衣裳給你?”
鬱嬌點了點頭,一指身上穿的,“這身衣衫從鬱府拿來的,是他命人做的。”
景老夫人抿了抿唇,責怪說道,“嬌嬌,你怎麼能隨意收他的東西?這傳出去的話,於你名聲不好。譽親王也太不像話了。”
鬱嬌頭疼起來,“外婆,他也沒有說出去啊,看,那個金娘子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麼?”
景老夫人一臉的不滿意,“是啊,沒有公開姓名,但是,他以王府的名義給你做衣衫,你的身材尺寸又在那兒,金娘子要是細心著一猜,就會猜到。”
鬱嬌笑起來,“外婆,我還會長個子啊,再過半年,以前的尺就統統不能用了。”
景老夫人想到景老爺子的擔憂,說道,“總之,你跟譽親王的事,作罷吧。”
她的神情很是肅然。
鬱嬌知道,這個時候,再怎麼勸說,都是無用的,反而顯得她不矜持。
她的目光輕輕往房梁上掃了掃。
楚譽聽到景老夫人的話,看到景老夫人的表態,他要是不作點什麼行動出來,就有得他等了。
鬱嬌的唇角,微微翹起。
楚譽臉一黑,景老夫人反對他們,這個小女人就這麼高興?
藍嬸送走了金娘子,走來回話,說是前院有事情。
景老夫人跟鬱嬌叮囑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這個時候,紅珠和霜月,端著灰寶的早點也進了屋子。
鬱嬌朝霜月使了個眼色。
霜月便朝紅珠笑道,“紅珠,小姐昨天去蓁小姐那兒,蓁小姐說有副畫要送給小姐。你去取一下。”
紅珠點了點頭,走出去了。
霜月將碗筷擺好後,也走出了屋子。
楚譽這才放心從屋梁上躍下來。
鬱嬌正在分早點,灰寶坐在一張椅上,眼饞地盯著她的手。
楚譽伸出兩根手指,將灰寶拎到了地上,“這裏沒有你坐的份。”
灰寶不服氣地叫嚷起來,“這桌上沒有你吃的份!”
鬱嬌:“……”
這一人一獸,怎麼又吵起來了?
她皺了下眉頭。
一碗雞湯味的粥,並加一盤子燒雞,放在了灰寶的麵前,
另一碗海鮮味的粥,並幾樣小菜,和牛肉片,水晶蝦餃,被鬱嬌放到了楚譽的麵前。
楚譽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還以為嬌嬌會將我餓著。”
“灰寶說的沒錯,這本來就是它的早點,它個子小,吃不完,不如分一半給你好了。”
灰寶:“吱吱吱——”
楚譽臉一黑,“嬌嬌?我還不如灰寶的地位?”
鬱嬌一指自己的唇角,“看看,灰寶就不咬我。”
楚譽愧疚說道,“我下次注意。”
“還想下次?”鬱嬌臉一沉,“外婆剛才一直看著我的唇,指不定她怎麼想呢?沒有下次了。”
她轉身就走,卻發現手被抓住了。
“嬌嬌。”楚譽握著她的手,“不管景老夫人如何反對,我仍會不忘初心。堅持自己的意思。你呢?”
鬱嬌怔住,“我?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