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個男人都會窩火。何況是京城名門之後永安侯?殺不了那個男人,殺死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女人,也能消除心中的部分恨意。

裴家的這個消息讓人震撼了一會兒,又很快趨於平靜。

不認親,說明,裴元誌的身份,還同之前是一樣的。

有人取笑著永安侯,得知兒子是別人的,居然不發怒,甘願戴著綠帽子,甘願養著別人的兒子。

也有人羨慕著永安侯,有了一個身份特殊的兒子,將來的官位,一定會坐得更牢靠。

消息傳到了林家二房。

林世安一家子被除族後,因為手頭上拮據,搬到了城中的貧民區中,租了一間小宅子住著。

當然,姨娘們吃不得苦,全都跑了,隻有林世安的父母,和林世安的幾個女兒還在。

除了林佳蘭的手裏頭,私藏著兩萬兩銀子,買了一個丫頭服侍自己之外,整個宅子裏,隻有一個做雜活的老嬤嬤在忙著家務。

林二夫人也隻買得起一個老嬤嬤。

因為林佳蘭擔心將錢用在家裏,會沒有嫁妝出嫁,不管家裏人怎麼說她,她就是不多拿一文錢出來。

好在林世安從昭陽的手裏敲了一筆銀子,讓家中順利度過了難關。

因為家中再也過不上以前的富裕生活,唯一的兒子又被抓進了牢裏,順天府死咬著不放人,林世安一家子很是消沉了一些日子。

今天意外得知,裴元誌的身份很不簡單,一家子又歡喜起來。

但林二老太爺卻說,“皇上沒有認親,等於不作數,搞不好,還會惹來麻煩。”

林二老夫人因為林二老爺子看上了兒子姨娘的緣故,跟老頭子一直慪著氣,冷笑道,“死老頭子你懂什麼?這世上,什麼最重要?親血關係最重要!等著吧,裴世子會飛上高枝的。”

林二夫人也高興,覺得自己家裏攀上了一門好親。

林佳蘭卻不高興了。

因為,她今天坐馬車路過景府的時候,發現裴元誌居然帶著媒婆去過了景家二房。

景家二房隻有一個姑娘,便是叫景蓁。

裴元誌要去娶景蓁?該死的,她還沒有進門,他就敢下納采禮到別的女子家?

裴夫人剛死,他就迫不急待了?

裴元誌怎能這麼待她?

丫頭小桃知道她生氣的原因,便說道,“小姐,景府的姑娘活不長的,小姐何必生氣?”

林佳蘭深吸一口氣,“對,我不氣,我不氣。”又道,“走,我們去裴府,去送送裴夫人。”

裴夫人是被沉塘處死的,永安侯卻又為裴夫人設了靈堂發喪,叫人不解。

但既然有發喪,作為未來的媳婦,林佳蘭覺得,有必要去送一送。

當然了,林二夫人也做做樣子,陪著林佳蘭去了裴府,送裴夫人。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過了一天。

大約因為裴元誌又回了京城,豐台縣那裏,一直很平靜。

鬱嬌便放心留在景府裏,注意著景蓁的病情。

景蓁還是老樣子,混混沌沌的,清醒一會兒,糊塗一會兒。

不過,有了霜月的救治,景蓁沒有像前幾天一樣,哭著喊著喊頭疼了。

但人一直昏睡著,仍叫人揪心。

辰時過半的時候,裴元誌又來了。

這一回,他是強行走進了景家二房。

提著劍,闖進府門,揚言,誰擋殺誰。

當時,景昀正好在場。

景昀看著他,冷笑道,“裴世子這是做什麼?私闖民宅,意欲殺人?若再不出去,本公子要報官差了!”

裴元誌收了劍,歎了一聲,“景昀,我是來看蓁兒的,我的手裏有解藥,你攔著我做什麼?要是蓁兒的病情嚴重了,你這做哥哥,難逃其責。”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出來,朝景昀揚了揚,“看,解藥。”

玉瓶是白色的,裏頭裝著一些朱色,像血樣的液體。

解藥?

景昀眯了下眼,這個裴元誌,會有這麼好的心?

這時,跟在鬱嬌身邊的大丫頭紅珠,從一側的照壁後閃身出來,“昀少爺,小姐說,既然是解藥,就試試看吧。”

紅珠是景老夫人派來,臨時跟著鬱嬌的。

紅珠口裏提到了小姐,顯然,說的是鬱嬌。

景昀早已得知,鬱嬌會些簡單的醫術,而且,鬱嬌身邊的女護衛霜月,是個深藏不露的江湖大夫,會些奇怪的醫術。

難道,是鬱嬌藏身於照壁後?

看到裴元誌手中的藥瓶,想試一試?

景昀不知鬱嬌的具體想法,隻得說道,“解藥留下,你的人可以出去了。”

裴元誌沒有動怒,微微一笑,“好,解藥你拿去,我在此候著,如果蓁兒醒了,記得來告訴我一聲。”又道,“這是我的血,你將它給蓁兒馬上服下,蓁兒就會清醒過來。”

裴元誌的血?

景昀驚訝了一瞬,他接過裴元誌手中的藥瓶,沒有說什麼,往照壁後走來。

果然,鬱嬌和霜月站在照壁後。

鬱嬌看到景昀來了,忙將玉瓶接了過來,打開蓋子聞了聞。

她眼神旋即一縮,果然是人血,而且,是很新鮮的血。

霜月也接過去聞了聞,點頭道,“是好的血。”

景昀好奇地看著二人,低聲問道,“這血,能是解藥?”

鬱嬌點頭,“如果這血,不是裴元誌的,可能是解藥。如果是他的,一點作用也沒有。”

景昀聽不明白,“為什麼說,不是裴元誌的血,就是解藥?”

鬱嬌張了張口,一時不知怎麼講。

景昀是個男子,她一個女子,怎好跟他細說?

小時候,她聽玉衡師傅說,楚家男子的血,很特殊,可以解毒。

但是,隻限於童子身的男子。

而且,有的楚家少年的血有用,有的沒有用。

得看遺傳的運氣了。

裴元誌也是楚家男兒,可他不是童子身了,他取了血來,一定不是他的血,大約是騙了哪個楚家少年,取來的血。

他說這血可以治景蓁,顯然,那盅的解藥,是楚家童子男兒的血了。

裴元誌不送血來,她還不知如何解盅,這下,可是提醒了她。

“心善的人,血是好的,心惡的人,血是壞的。”鬱嬌隨意編了個借口,搪塞景昀。

景昀卻說道,“嬌嬌,你的話是沒錯,但是裴元誌會有那麼好的心?送純正的血來?他要是在血裏加了毒藥呢?聞一下,哪裏聞得出來?”

鬱嬌一笑,“昀表哥,裴元誌費盡心思將蓁兒害病,便是以解藥在手,要挾景府,怎可能毒殺蓁兒?他的意思很明白。解藥在他的手裏,他隻能給一點點,最好的辦法,是將蓁兒嫁過去,他可以長期拿藥救著她。如果不嫁他,蓁兒好意思服一個不相幹男子的血,做解藥?”

景昀的眸光沉了幾分,“他的確是有這個想法。所以這血不能要,我們不能被他威脅著!不能將蓁兒送入火坑裏。”

鬱嬌卻道,“不,我正要借這個血,試試效果。”她朝景昀說道,“昀表哥別擔心,我自有法子對付他。你在這裏應付裴元誌,我去看蓁兒,眼下,先試試藥再說。”

她心中則道,裴元誌在給自己挖坑,他會將自己永遠的埋入坑裏。

景昀想了想,也隻好點了點頭,“先這麼辦吧。”

鬱嬌和霜月,帶著藥瓶,急急匆匆趕到了後宅,景蓁的蓁園。

景二夫人正坐在景蓁的屋中,憂心的看著床上的女兒。

這時,鬱嬌帶著藥瓶,匆匆走進屋子。

“二舅母,找到解藥了。”

景二夫人神色一亮,“解藥,哪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