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將你安排到我身邊,是有目的的,但是,絕對不是喜歡,更不可能是男女之情的喜歡。”鬱嬌壓低著聲音,說道。
外頭還有景家人,霜月居然說這些?
霜月皺著眉頭,又道,“可奴婢怎麼覺得,王爺喜歡小姐呢?”
“你的感覺有錯誤。”
“錯不了。”
“你有喜歡的人嗎?或是,你喜歡過人嗎?”
霜月眨眨眼,想了想,“沒有。”
鬱嬌好笑,一個沒跟男子相處過的女子,懂什麼喜歡呀?“是呀,你沒有同男子相處過,你懂什麼男女之情?”
霜月:“……”她被問住了,她要不要,去拐個小白臉,互相喜歡喜歡,研究研究什麼是男女之情?又一想,不對呀,鬱嬌比她小好幾歲呢,她都不懂,鬱嬌懂什麼?“小姐如何又懂男女之情呢?”
鬱嬌微愣,旋即,黑著臉低聲怒道,“你家小姐我無師自通!”
霜月:“……”這口氣,怎麼跟王爺那麼像,也曾說,不娶妻,也知男女之情,她咧嘴一笑,“小姐,王爺也曾說過小姐的話,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可見,是有緣分的。”
鬱嬌更怒了,“再胡說八道,我將你扔下去!”
她這輩子,不會再去喜歡上任何一個男子,哪怕楚譽喜歡她,她也不喜歡他。當然,以楚譽眼高過頂的性子,是不會喜歡上她的。
“是,奴婢不是說了。”霜月服氣地點了點頭。
桃枝和錢嬸將大件的禮物堆在後車位上後,也坐進了馬車裏。
鬱嬌同景家人揮手作別,一行人這才離開景府,往鬱府而行。
景昀將鬱嬌送到鬱府,見她進了府門,馬上打道回府,全程,一句話也沒說。
“書呆子。”霜月嫌棄地翻白眼,“一看就是打光棍的料,跟王爺比,差遠了。”不過,她又一想,景昀呆頭呆腦,不喜歡鬱嬌,那就威脅不到王爺了啊!
可那景家人,卻全家都危險。
鬱嬌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忍著笑,往鬱老夫人的春暉院而來。
鬱文才去了豐台縣,她隻需向老夫人問安彙報情況即可。
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金錠,見鬱嬌回來了,忙說道,“四小姐可回來了,老夫人一直候著四小姐呢。”
“讓老夫人擔心了。”鬱嬌朝金錠點了點頭,進了正屋。
陪同鬱嬌出府的錢嬸,也跟著鬱嬌身後,走進了屋裏。
桃枝和霜月沒進去,候在廊簷下。
霜月招招手,叫著桃枝,“跟我來。”
桃枝皺眉,“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叫你來就是了,又不會吃了你!”霜月橫了她一眼,抬步往人少的地方走。
桃枝想將她打發掉,隻好跟了上去,不耐煩問道,“什麼事?”
霜月往四周看了看,確定大家離得遠,聽不到她們的對話後,小聲問桃枝,“你們小姐,在豐台縣時,有喜歡的人嗎?或是,誰喜歡過她?”
桃枝秀眉一豎,“你膽子不小,敢打聽小姐的事?”
霜月眯了下眼,“死丫頭,我這不是關心小姐的終身大事嗎?”
“要你關心?小姐的婚事,自有老夫人關心!哼!”桃枝沒理她,轉身走開了。
霜月扯了下唇角,心中冷嗤,就鬱老夫人的眼光,能看上什麼好人家?
她悄悄走到鬱老夫人屋子的窗沿下,往裏聽了聽,見屋中說話的氣氛,還算平和,可見,鬱老夫人沒有為難鬱嬌。
霜月放下心來,悄悄閃身離開了這裏,出府尋楚譽去了,她得像楚譽彙報一下鬱嬌的情況。
景家人對鬱嬌的態度這件事,一定得讓楚譽知道。
哪知楚譽聽了她的彙報,隻淡淡說道,“景昀配得上她。”又道,“除了景府,李府也是不錯的人家。”
霜月啞然,“爺不反對鬱四小姐嫁入景府?”
楚譽揚眉,反問道,“本王為什麼要反對?”
霜月無語了,好吧,活該楚譽打光棍!
她這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多管閑事呀!
……
春暉院。
鬱嬌上前問安,“老夫人,孫女兒回來了。”
鬱老夫人是張娃娃性子的臉,生氣與歡喜,從不藏在心裏,有什麼是什麼。
所以,鬱嬌一進門,當先看她的臉。
隻見鬱老夫人的臉色,不見陰沉,而是浮著一絲擔憂。
沒有生氣,而是,有了煩心事。這是在擔心她,還是有別的什麼煩心事?
“回來了?景家人等你可好?”鬱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勉強一笑。
錢嬸這時笑道,“老夫人,四小姐的性子自然是不差的,景家人都很喜歡她呢。”
“那裴家呢?你怎麼又去了裴家?”鬱老夫人又問,“聽說,裴家出事了?”
裴家在京城的聲望較高,再說了,事情都了幾個時辰了,一定傳開了。
“裴夫人想害裴老夫人,又怕自己擔罪,卻來栽贓孫女,沒想到,計謀敗了,她被她婆婆罰了。”鬱嬌挑著重要的事情,說了,細枝末節,便省去了。
一是,她不想被鬱老夫人知道得太多,管束得太多,而是,鬱老夫人膽子小,又是害起怕來,不讓她出府了,那可是得不償失。
“哼,多行不義,必自斃!”鬱老夫人沒有生鬱嬌的氣,而是怒起了裴夫人,因為,她想到了同樣要害婆婆的錦夫人。
頓了頓,老夫人又道,“你大姐差人送來了貼子,四月十八是三皇子的壽辰日,請你姐妹幾人都去三皇子府上做客。”
鬱嬌點了點頭,“孫女知道了。”
“另外——”鬱老夫人皺眉看她,“你二娘還被你父親禁著足,她的兒女定是恨著你,你去赴宴時,凡事要小心謹慎。”
原來鬱老夫人是擔心她被錦夫人的兒女報複。
她心中冷笑,三皇子側妃麼,她是該會會了。
“孫女兒明白,祖母放心吧。”
……
裴家,永安侯裴興盛的書房。
裴元誌走進書房的時候,就見自己母親裴夫人正跪倒在地,臉色蒼白,正嚶嚶地哭著。
她的麵前,碎著一地的瓷碗片,可見,裴興盛發了火,罵了裴夫人。
裴興盛背剪著手,立於窗邊,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裴元誌急走了兩步,來到裴興盛的麵前,“父親,為何要罰母親?母親再不對,也是府裏的當家夫人,您罰她像罰個下人似的,她將來還如何管家?”
裴興盛冷冷一笑,“從今天起,她不必管家了,這府裏的諸事,讓老夫人管著。她再管下去,我整個永安侯府,都得完!”
裴元誌眉尖一蹙,道,“父親,母親又不是聖人,隻是一時出錯,父親為何罰得這麼重?再說了,佛堂失火的時候,兒子懷疑有外人參與。假冒我府裏的仆人,請老夫人去了佛堂。”
裴興盛冷笑,“這件事,我也懷疑,一定是景家人幹的!你母親想算計景家人,哪知被對方反算計一把,指不定那景家人,在背後如何笑我裴府!計不如人還施計,丟人現眼,難道不該罰?”
“……”
“還有你妹妹的事!你妹妹……,哼!”裴興盛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拂袖怒道,“杏兒的事,她難道沒有責任?”
裴夫人哭道,“老爺隻怪妾身,老爺為何不想想自己?要不是老爺留著那個冷軾,會出今天的事嗎?”
裴興盛怒道,“你還敢狡辯!他的小仆全招了!是杏兒主動找的他,要他去害鬱嬌。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結果可好,同樣的被景家人反算計一把!你是怎麼當家的?怎麼當娘管女兒的?要罰景家人多的是法子,用這種上不得台麵的伎倆,隻會丟人現眼!”
“我……”裴夫人真是有苦難言,她根本不知道女兒和冷軾有著勾結呀。
裴元誌皺了皺眉,說道,“父親,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再罰母親也於事無補,眼下,還是想想,怎麼安排杏兒的事吧。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久了,對她的名聲更不好。”
裴元杏和冷軾在佛堂裏的事,已在下人間傳開了,裴元誌從府門走往書房的一路上,已經清楚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同樣,他在心中惱恨妹妹的無知頭腦,更惱恨母親做事的草率。
裴興盛長長歎了口氣,“還能如何處理?給她一筆錢,多安排些仆人,送她和冷軾到城外的莊子上住著,等城中的風頭過了,再接她回來。”
“兒子這就去安排。”裴元誌朝裴興盛點了點頭,又看了眼裴夫人,抿著唇大步離開了。
裴興盛喚出府在書房外的仆人,“將夫人送回她自己的園子裏,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出來!”
裴夫人驚得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
裴元杏得知自己,要被送出京城,怒得在屋中跳腳。
“我不去郊外,我還要弄死鬱嬌呢,我不去!”
她的奶娘勸道,“小姐,老爺發話了,你不去,就送你一根白綾。”
“什……什麼?”裴元杏徹底心涼。
偏偏這時,她的侍女又來彙報,“小姐,不……不得了……”
奶娘斥道,“又是什麼事?”
丫頭吱吱唔,“冷公子的……的……下體被夫人一腳給踢壞了,大夫說,……永遠……不能……”
丫頭的話未說完,裴元杏眼皮一翻,氣暈過去。
……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著。
六天後,楚譽已奉旨離京,離開京城兩百裏遠了。
按著他原來的計劃,是大張旗鼓的出發,然後,再找個機會,悄無聲息地折回京城。
誰知,事與願違。
正德帝不放心他單獨離去,派了兩名官員跟著他,又派了五百名親衛護送他。
場麵話說,保護楚譽。又說楚譽年輕,得派兩個資曆深的老臣跟著出謀劃策,實則呢,是監視他。
當時,楚譽聽著正德帝的安排,隻淡然一笑。
關心他?是怕他去崇州的路上不老實吧?
他走的是旱路,沒有走水路。
因為在大江上,坐了船不好隨時離開。江麵上的船隻行走,幾裏遠都看得見,逃走是個難題。
而旱路,一路都是崇山峻嶺,會很容易尋到機會離開。
兩個臣子建議走水路,楚譽淡淡回了一句,“本王暈船,恐水。”
臣子無法,隻好同意走旱路。
兩人望著崎嶇難走的旱路,欲哭無淚,走旱路去崇州,這怕是會走到冬天才到,而現在,才剛剛過完三月。
“爺,咱們幾時離開?”這一天中午,眾人走到一處集鎮停下休息時,鐵城問著楚譽,再這麼走下去,要真走到崇州了。
楚譽端著茶杯,眯了下眼,“今晚就回!”之所以耗了六天,是不想走早了引人懷疑。
“那就好,屬下這就準備著。”鐵城歡喜地離開了。
這是一處茶樓的二樓,一樓搭著戲台,有小旦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著什麼。
楚譽閑著無事,放下茶盞去聽。
這時,隔著兩張桌子遠的兩人閑聊起來,一人說道,“這出戲是班主新排的,叫奪舍。”
“什麼叫奪舍?”另一人問。
“便是說,一個人死了,身雖死,魂仍在。已死之人的魂魄會附身到另一人的身上。”
“還有這等詭異之事?”
“一個故事嘛,想怎麼編,就怎麼編咯。這戲中說,女主死了,成了另一個女子,雖換了容顏,但是,她仍記著之前的事,說的話,做的事,還跟之前一樣。”
“原來是這樣啊。”
“快看快看,那便是主角出場了。”
楚譽也往台上看去。
隻見一個粉衣女子,輕挪蓮步,緩緩走到戲台中間,水袖舞動間,婀娜多姿。
咿咿呀呀開唱,曲調正是《落英舞》
他身子一驚。
小旦的容顏,走路的方式,為何這麼像林婉音?
奪舍?
重生?
林婉音也會嗎?
楚譽袖中的手指顫抖起來,臉色漸漸變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小旦唱完了,有觀眾用力的鼓起掌來。
楚譽赫然起身,往樓下戲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