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將趕車的小全子嚇得不輕,“小姐……”
“有我在,你怕什麼?”鬱嬌道,“將馬車停在路邊,我們候著霜月!”
“是。”
霜月的武功雖好,但裴家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們有四人,霜月隻是個女孩子,隻有一人,她能打贏那四人嗎?
鬱嬌挑了簾子,擔憂地看著不遠處,廝殺的幾人。
不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霜月的武功,明顯的在那四人之上。打了半個多時辰,四人全都被霜月打倒了。
一個個哭爹喊娘的,嚷著放過他們,他們隻是奉命行事。
“滾!再讓老娘看到你們尾隨鬱四小姐,老娘跺了你們的命根子,送你們去當小倌倌!”
這比殺了他們還要令人害怕,四個人嚇得連連磕頭,喊著“不敢了”,一人挨了霜月一腳後,相攜逃離了這裏。
鬱嬌鬆了口氣。
霜月將軟劍插回腰間藏好,大步往馬車這兒走來,小全子一臉崇拜地看著霜月,討好的挑了簾子,請霜月坐馬車。
霜月得意地鑽進了馬車裏。
她拍拍手,看著鬱嬌笑道,“小姐,有奴婢在,你盡管回鬱府。誰再敢跟著,看我不跺了他的三條腿!”
鬱嬌笑著道,“有你跟著,我當然放心了,不過,我們不回去了。”
“啥?不回去?不拿那份單子嗎?”霜月不解地問。
“不拿。”鬱嬌狡黠一笑,“鬱府裏根本沒有單子!”然後,她在馬車的暗格裏翻了翻,找出了紙筆,提筆寫上了“林婉音”三個字。
鬱嬌識字,霜月已經知道了,鬱嬌寫著林婉音的名字,讓霜月看不懂了。
“小姐,這樣行嗎?”
“我模仿著林婉音簽了名,看裴家還說什麼!”
霜月眼睛一亮,難怪鬱嬌說,鬱府有單子了,又說自己不識字,拿了景夫人的單子做比較,原來,是做假。
霜月笑道,“這個法子不錯!足可以糊弄裴家的老虔婆。如果能以假亂真,倒是好辦法。”
鬱嬌心中在冷笑,不是模仿,不是以假亂真,而是,她就是林婉音。
裴夫人故意向景夫人要林婉音簽字的單子,說白了,就是不想給嫁妝的意思了。
殊不知,林婉音沒有死!
尋到林婉音簽名的單子,根本不是難事!
裴夫人的詭計,隻會落空!
鬱嬌吹幹了墨漬,又將單子放在馬車外的太陽底下曬了一會兒,確認墨漬幹燥後,鬱嬌才收了單子,放入袖內,吩咐小全子將馬車趕往裴府。
她出來了快一個時辰了,來回的時間,如果是快馬加鞭的話,正好對得上。
裴府的小客廳裏。
裴夫人正悠閑地喝著茶水,等著鬱嬌拿來單子。
景夫人反而開始焦急起來,因為,鬱嬌去得太久了,又因為,裴夫人笑得詭異,她心頭毛得很。
裴元杏的唇角一直高高地翹起,鬱嬌這個該死的賤人,居然幫著景家人?胳膊肘子朝外拐的死妮子!
想替林婉音拿回嫁妝?做夢去吧!
景文忠也開始擔心起了鬱嬌,更擔心鬱嬌不是真心幫景家,萬一拿走了單子呢?那林婉音的嫁妝不是永遠收不回來了?
必竟,鬱嬌跟裴府,算得上親戚關係。
可就在景文忠夫婦憂心著鬱嬌,以及被鬱嬌拿走的單子時,小廳的外頭,有丫頭在行禮問安,“鬱四小姐。”
景夫人一喜,鬱嬌終於來了。
景文忠的心頭也鬆了口氣,原來,他錯怪了鬱嬌。
鬱嬌和霜月進了小廳,“舅舅,舅母,我拿來單子了。”她從袖中取出單子,遞向朝她走來的景夫人。
“太好了,快給我看看。”景夫人伸手接了過來,沒錯,是林婉音的字。
看著這熟悉的字,景夫人的眼眶,不由得一熱。
景文忠朝鬱嬌點了點頭,“嬌嬌,太感謝你了,剛才,我差點冤枉你了。”
“我去的時間太久,舅舅和舅母擔心我,再所難免。”鬱嬌並不在意地,微微一笑。
景文忠跟鬱文才不和,而她拿了單子久久不回,景文忠當然有想法。
不過呢,她拿回了單子,再幫景府討回林婉音的嫁妝,她跟景府,就再不會有隔閡了。
景文忠轉身望向裴夫人,“裴夫人,如今有了婉音簽字的單子,貴府還要留著婉音的嫁妝嗎?”
“是不是林婉音的簽字單子,我們先看看再說。”裴元杏往景夫人這兒走來,伸手要拿單子。
景夫人擔心裴元杏給毀壞了,沒有將單子給裴元杏,而是自己拿著單子來到裴夫人的麵前,“夫人請過目。”
裴夫人氣得咬牙,心中暗罵著,景府的人,好狡猾!
鬱嬌居然真的有單子!這個小賤人,怎麼總是幫景家和林家?
裴元杏看到了單子上的署名,馬上嚷起來,“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你們做了假!這單子明明是剛才的單子呢!娘,他們拿假的糊弄我們!他們想騙走林婉音的嫁妝!”
景夫人冷笑,“你們家究竟想怎麼樣?沒有簽字的單子,你們說要簽字的,這有了簽字的,你們又說是假的?”
鬱嬌揚唇,淡淡看向裴元杏,“裴大小姐,你要是不相信,不如,大可以拿到皇宮去,或是拿到聚賢書院去,請大家鑒定一下。若是假的字跡,不是林婉音的簽名,我們不要林婉音的嫁妝了。若是真的,那麼,我們要求賠償,要永安侯府賠雙倍的嫁妝!還我們清白!裴大小姐,裴夫人,你們意下如何?”
裴夫人氣得一噎。
林婉音生前,常期來往於裴府,裴府裏,隨處可見林婉音留下的字跡,裴夫人如何不識?
這的確是林婉音的字跡!
要是拿去鑒定,隻會輸!裴夫人連一份嫁妝都不想拿出去,要是拿出雙份,等於在割裴夫人身上的肉。
鬱嬌,是想要裴府傾家蕩產?
好歹毒的小賤人!
裴夫人怒得咬牙。
她隻好妥協說道,“元杏,不得胡鬧!這份單子的字跡,的確是真的。”
“娘,不是真的,是假的!”
“元杏!”裴夫人朝裴元杏冷喝。
裴元杏隻得閉了嘴,但那雙眼裏,卻騰起了不甘心地怒火。
裴夫人站起身來,朝景文忠和景夫人微微一笑,“我們也不是刻意地要留著婉音的嫁妝。婉音將嫁妝帶來裴府,我們理應妥善保管。罷了罷了,既然婉音的外祖要收回嫁妝,我們就整理起來吧。不過,數量多,一時半會兒的整理不齊全,請寬限幾天,容我們整理好了,再通知府上來取。”
景夫人擔心夜長夢多,說道,“實物整理起來,確實要花費不少的時間,但那些田莊鋪子的房契,可並不需要太多時間來整理,夫人,是不是先讓我們帶回那些契約書?”
林婉音雖然沒有封號,但皇上對她的恩賜,卻跟郡主無異樣。
林婉音的嫁妝中,不僅有林家的一百抬各式實物嫁妝,還有四處莊子,及皇上賞下的三百畝良田,外加一片山林。林家公帳上出了二十家地段好的鋪子。
這些,都有契約文書在。加起來,價值不菲。
裴元杏看中了林婉音的那二十個鋪子,也向林婉音討要過,不過,沒等林婉音答應,就死了。
不過呢,死了更好,東西全是她的了。
這會兒聽景夫人要收走契約書,臉上氣得鐵青,可是,母親都同意了,她能有什麼辦法?
她隻盼著母親安排的計謀,讓鬱嬌狠狠地栽一個跟頭,好解她心中之氣。
拿契約書?裴夫人心中冷笑起來,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呢,她還正愁,找不到留下他們的借口,既然這麼想死,她就成全景家人跟鬱嬌。
“契約書麼,沒有問題,我這就去讓人整理起來。”裴夫人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這天也不早了,都過了飯點了,來者便是客,景老爺和夫人要是不嫌棄,不如到府裏吃點便飯吧,你們這邊吃飯等著,我那邊呢,就整理好了契約書。”
景夫人想說,不必了,她可吃不下這府裏的任何食物。
卻被鬱嬌悄悄地拉了下袖子,用眼神示意景夫人同意。
景夫人眨眨眼,這裴府就跟狠窩一樣,鬱嬌為什麼不走?
她正疑惑時,鬱嬌伸手拉過景夫人的手,在景夫人的手心裏悄悄地寫了幾個字,然後,又狡黠地朝景夫人眨眨眼。
景夫人心中好一陣驚駭,鬱嬌不是說,不識字嗎?怎麼又會寫字?而且,她在說,景夫人在搞暗算,她要來個將計就計。
這個鬱四姑娘的膽子,可著實的大!
景夫人想想冤死的林婉音,也想來個將計就計地罰罰裴夫人,便點了點頭,同意了。
“如此,我們就卻之不恭了。”景夫人淡淡說道。
景文忠對自己夫人的話,一向都聽從,夫人同意,他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裴夫人見景家夫婦同意了,她的唇角悄悄地勾了抹冷笑,朝一旁侍立的丫頭道,“去通知廚房,備下酒宴。”
丫頭答應著下去了。
裴夫人又吩咐單媽,“單媽,領景老爺景夫人和鬱嬌小姐到菊香軒去吃午飯。”
單媽點頭,“是,夫人。”她朝景文忠和景夫人及鬱嬌做了個請的手勢,“請隨老奴來。”
鬱嬌走到她的麵前,微微一笑,“單媽,您喜歡用哪個作坊的剪刀?介紹給我,我買去送給我府上的仆人用。”
單媽聽到問起剪刀,嚇得身子一抖,自從她剪斷了林婉音的舌頭,再不敢碰剪刀了。
鬱四小姐,為何這麼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