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楊柳青青水平(1 / 2)

草長鶯飛,綿延萬裏的山川恍若一瞬間複蘇,潺潺流著那灌溉萬物的甘甜河水,流下山腳,流向萬戶的宅子門口。

梳著雙角辮的的娃娃們,手裏或拿著雞毛毽,或捧著蟲兒和花草,蹲在一顆枝葉繁茂的老樹下不知道在搗鼓什麼,隻聽得嘈雜的一陣咕噥,聲音漸漸變響,再發展到後來竟然吵了起來。

那聲音帶著十足的小孩火氣。

“錢狗蛋,你耍賴啊。”

“誰耍賴了啊,你看清楚點,是你的草先斷兒節的,我贏了。”

“我剛剛明明瞧見你用指甲尖兒去割我的草的,你就是耍賴了。”

“切,沒勁,小心眼兒。”

被欺負的那個娃娃顯然氣急了,臉憋得通紅,小胖手揮了一下,倏地站了起來,著急的喊道:

“錢狗蛋,你再這樣我就...我就...我就把溫小惡人喊過來打你!”

這話一出,四周的娃娃們都不做聲了,均一臉驚恐地四處看。

但是也就沉默那麼一會兒,一個穿著藏藍棉衫的小娃娃站了起來,昂著頭,脆聲道:

“我娘親說那個小惡人前日裏跌湖裏去了,現在還沒醒,發著燒喊著娘呢。”

孩子們嘩然,還摻雜了低低的絮語。

那小娃娃臉上心裏得意,全數表現在臉上了。

他娘親誰啊?溫府的大廚娘!這麼大的一個溫府,燒菜煮飯都是他娘管著的,後廚又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這種消息還不是手到擒來?

越想越得意,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一眾娃娃,頗有些趾高氣昂的意思。

大家都不吱聲,瞪著烏溜溜的眼珠子看。

他們的父母大多是在溫府裏做事的,那個藏藍棉衫娃娃的母親身份還要再高一點,算是溫府的主廚,他們家平時也比旁人家多那麼兩分得色,總是摘兩把旁人家的菜,拔一筐別人家地裏的蘿卜,但沒人敢說什麼。

但是沒人敢說,卻不表示沒意見,大家私底下都會議論那麼兩句,嘴裏把不住關,偶爾被孩子聽見了,也不當回事。

孩子守不住話,雖不至於跑到大人堆裏絮叨,但平時和小夥伴聊天的時候總拿出來當話頭。

譬如:哎狗蛋聽說你家剛長好的雞毛菜被那大惡婆割去燒湯了?

那狗蛋必定一副老成的模樣,痛苦回道:唉這日子不好過,那大惡婆還來剝削我們窮苦人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然後那開頭的娃娃必定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扯掰扯掰半天,再借機要求玩一玩對方收藏的小玩意兒。

氣氛沒有凝固多久,不一會兒大夥兒又玩成了一片,初春的涼意還沒褪去,他們卻玩得熱火朝天,老樹下的泥土濕潤潤,不多久就會冒出來新芽,長出清爽可口的小野菜和菌菇,老樹上的鳥窩也都建得結實,估摸著裏麵都能有一窩窩剛褪殼的小鳥。

日頭漸下,灰撲撲的老鳥覓了食,從遠處的林子裏飛出來,掠過挽著竹籃,紮著頭巾,三五成群的婦人的頭頂,飛回了窩,銜著食物喂到毛還沒長齊的雛鳥嘴裏。

紮著頭巾的婦人挽著裝著飯菜的竹籃,步伐不緊不慢,嘰嘰喳喳談論府裏府外一天發生的事。

“聽說大少爺醒了?”

“早醒啦,今天中午就睜了眼。”

“喲,現在怎麼樣了啊?”

“好著呢,奶娘吩咐後廚煮了些粥給他送了去,嗬,那麼大一碗,全喝了,一口都沒剩下。”身材過分豐腴的婦人眉飛色舞,用她那肥壯的手比了比那碗的尺寸。

身邊圍的一眾婦人都有些驚訝。